从头到尾我所演绎的,不过是一场与你无关的为你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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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长门久夜,我真该在那个时候就杀了你。
说这话时,三叉戟锋利的尖端抵在我胸口。
他眼里有细微的挣扎,仿佛陷入了短暂的回忆。
这时妥当的做法大概是等他自己镇定下来,或者圣母一点的给对方些安慰,诸如拥抱什么的,最不济也该贪生怕死的趁他走神把抵着自己的凶器拨开。
但我却像是嫌对方痛苦的不够彻底般,叹了口气,扣着他手臂的手指松开,然后在胸口收回,紧握住冰冷的金属尖端——就在刚刚,有什么即将失控的危险情绪就在手指撤离他手臂的那个瞬间,沿着指缝流逝掉了。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一定会将你这建议传达给十五岁的六道君。”我认真的看着他。
他垂眼看了我一会,冷笑一声,三叉戟的尖端切断手心的掌纹没入胸口几分。
疼痛的感觉比温热的粘稠触感慢上一拍,迟钝的从心脏传递开。
我垂头看着血色快速染红衣襟,沿着银色尖端的暗纹倒流至他攥着戟柄的右手,然后碎成断裂的点直直坠下去。
再抬眼时,我发现自己已经无法在眼睛里摆正他的倒影。
“因为你不是她,所以我连杀你的资格都失去了么……你的逻辑,嗯?”
他嘴角还残留着轻嘲的上扬角度,瞳孔里倒映着我可笑的模样。
我突然觉得,其实是自己一直在欺负他。
并且还有些得寸进尺,咄咄逼人。
我看着他眼中的自己,抿了抿唇,挥手斩断了最后的犹豫。
“我不能死在这种地方……已经答应他不会逃的。”
“クフフフ……クフフ……クフフ……”
他眯起眼低声笑了,三叉戟在手中逐渐化成粉末,随着他肩头抖动的频率下落。
与此同时,我分明感觉到胸前的伤后正以难以置信的速度迅速愈合。
果然是幻术么。
倒是宁愿这家伙真的能对我下杀手,现在这样,真的比杀了我还让人难受。
我笑了笑,嘴角有些泛苦。
“你的谎言还是一样的动听呢,十年前的长门小姐。”
握着三叉戟的手猛地攥紧,将最后一点幻象捏碎的干干净净,他直起上身拉开了彼此距离,面上带着不曾属于他的风轻云淡。
“现在告诉我,为什么你一直没有考虑过另一个选择?”
“另一个选择……你是指什么?”我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有能力杀了我的,连同这颗眼。”
他唇角微扬,苍白的指尖轻抚上右眼,掌心投下阴影掩盖了脸上大部分表情,阴影之外的半张笑容像是早春的樱花,露出冷清且温柔的成色。
“只是把当年中途失败的事情继续下去而已,对你来说很简单的吧。”
心脏猛地奏出了一拍强音,呼吸跟着一窒。
说不上来是惊慌还是害怕,我一把扯下他覆在面上的手。
而对方似乎没料到我的动作,愣了一下,然后貌似觉得好笑似的微眯起眼。
我几乎算是恶狠狠的瞪着他眼睛里的汉字,试图从中找到一些端倪。
可是那里面除了一片血色之外什么都没有。
仿佛那些嘲讽和不屑,落寞与孤独终于在他身上叠加成了一片空白。
“喂,你该不会是……”
我突然说不下去了,声音在欲言又止间颤抖,仿佛那几个字说出来就会变成现实一样。
“クフフフ,怎么可能。”
这次像是真的被我逗笑了,他直接笑出声来。
“虽然这个世界腐朽又无聊,不过在我彻底毁掉它之前,还不想离开。”
“…………………………那…那你好好努力……”
之前脸上的严肃和挣扎瞬间被狂乱抽搐的嘴角给全部抽没了,我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的挤出了这几个字。
我错了,之前这家伙说要毁灭世界竟然不是随便说说的。
这年头还有这种抱有质朴理想亦正亦邪的美型配角,真的是……怀旧经典啊。
原来,在中二病这项世纪绝症上饱受病魔缠身之苦的,远不止云雀恭弥一个。
我猜自己这会儿望向对面的眼神应该很是同情与怜悯,按着他的个性,那心里骄傲又傲娇的小自尊估计能让他当场用幻术先秒杀再凌迟我一百遍啊一百遍。
所幸的是他现没在看我,倒是皱眉仰望着头顶沉沉的乌云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哼。我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密鲁菲奥雷的六吊花也背叛了家族,混在这种七拼八凑的暗杀部队里呢。”
他突然冷笑了一声,望向白雾中的某个方向。
顺着他目光,我才发现逐渐淡去白雾中隐约可见的人影,天空竟也开始落起雨来。
“六道骸。”
回答的声音果然是从视线的尽头传来。
比起身旁的家伙漫不经心的讽刺和挑衅,声音的主人似乎在言语中刻意压制着内心兴奋,尽管说话的语速不快,但语气却显得有些急切。
“我找到你了,让我猜猜看这次你又是附身在谁身上呢,是那个装模作样的库洛姆·髑髅?还是上次那位脾气火爆的红发小妞?不要心急,我会慢慢的把你身边的这些女人给一个接一个的毁掉。”
……………………等、等一下,为什么我觉得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奇怪?
谁来给我解释一下,这种即宛若猥琐变态的怪蜀黍又恍如含嗔带怨深闺妇的语气语调又是怎么回事?
突如其来的神展开实在让我有些无法适应,只好顶着一脸疑云和满头黑线,僵硬的转动脖子,看向身旁的人。
难得的,那个总是故作矜持虚伪假笑的家伙竟毫不掩饰的露出了嫌恶的表情。
果然,自己后宫的女人被个变态觊觎着,是个男人都忍不了。
不过,貌似不止因为这一点……?
“用这种程度的匣子就破解了我的幻术,值得我对你另眼相看了,古罗·基西尼亚。”
能将称赞的话说的这么饱含攻击型,看来这十年某人没在讥讽人上少下工夫。
果然,对方有些受不了撩拨的开始炸毛,语气跟着激动起来。
“哈,你以为自己那种躲躲藏藏的做法就能赢过我么,你的幻术在我的雨枭面前简直不堪一击。”
随着那人话音落下,我就听见一阵尖锐的鸣叫,紧接着头顶上似乎快速掠过了一道黑影。
而对方似乎趁着这个空档稳定了一下情绪,又换上了刻意压抑的低缓语速,只是尾音处突然高亢起来的颤音却暴露了他此刻的兴奋。
“さぁ~何必这么小家子气呢,六道骸。收起你那副骗人的小把戏,我对男人可没有多大的耐性。”
那个什么雨枭的出现似乎真的打破了某人设下的幻术。
只见视野里的轮廓一路渐进着放大,在越发稀薄的晨雾中一点一点清晰起来,而我也终于看清楚对方的样貌。
用一句话概括就必须是——惊、为、天、人。
高瘦的身形搭配白色制服披风,暗红色妹妹头加金属边眼镜,再配上略显刻薄的五官脸型以及眼角暴起的那销魂小青筋……从面相上看绝对是资深变态一枚。
再低头一瞅对方手中基情的小马鞭……我去!说他不是s|m爱好者估计都没人信。
我说六道凤梨先生,你到底是怎么招惹上这么一绝世变态的?
这货分明不止是觊觎你后宫,绝对还觊觎着你啊喂!
我出于人道主义的向身旁投去担心的一瞥,不看还好,一看就让我当场愣怔住了。
前一秒还在我左侧一臂距离以内矜持的带着腹黑微笑冷嘲热讽的家伙竟然瞬间消、失、了。
卧槽!混蛋凤梨居然在这个当口撂下我一个人落跑了!?
出生入死赴汤蹈火我是都可以,但不代表我能独当一面的抵抗变态的调戏啊啊啊!
我猛地感到一阵紧迫的危机感,警惕的看向来人。
原本是怕对方有什么举动,我好及时应对,谁知映入眼中的情景却让我又一次呆愣住了。
只见那颗红色的妹妹头脸上带着一副极其深刻的幻灭表情。
基本上得靠牙签才撑的开的眯缝眼不符合人体工学的睁到眼球就快要蹦出的程度,眼周的青筋像蜘蛛网一样呈放射状爆开。
至于眼镜里的神色,那绝对是各种情绪复杂,失望愤怒有,懊恼怨恨亦有,不过最强烈的还是难以置信和期待幻灭的神情。
眼瞅着这剧情神展开的有些摸不着边际,我当机立断,赶紧假装成偶然路过的酱油。
“咳、你是来找刚才那位凤梨先生的吧,他往那个方向去了。”
我随便指了个方向,故作镇定的说。
但对方明显是个严重缺乏人与人之间信任的家伙,对我友情示好的回应是狰狞着表情一脸嫌恶的从下眼角剜了我一眼。
“你别在我面前演戏了,库洛姆·髑髅。”
“……啥?库洛姆·髑髅?喂喂,我不是啊。”
“刚才六道骸明显是在这附近的,这么短的时间凭他的能力根本摆脱不了我的雨枭。而且,资料上显示库洛姆·髑髅有一只眼睛是盲的。”
他又拿眼角快速瞥了我一眼,然后又快速移开,仿佛看到什么让自己难以忍受的东西似的,一脸便秘的表情。
我突然想起自己似乎还穿着烧焦的巴利安制服,头顶着犀利的小卷……
这个形象确实是挺骇人的,好吧我貌似能原谅对方的无礼了。
“你确实还挺厉害的……厄、我是说很少人一眼就能看出我先天残疾却又身残志坚的高洁品性,但是髑髅美眉和那位凤梨先生一样,盲的是右眼,而我……”
“你、你你不要狡辩了!快承认吧,你就是库洛姆·髑髅!”
也不听我解释,似乎多一秒都不愿意和我拢8拿妹猛肪驼饷匆槐拮映楣戳耍艚幼盼乙膊豢杀苊獾奶搅硕苑桨媚盏淖匝宰杂铩
“可恶我居然被这种下流的幻术蒙骗了,明明照片上是那副冷艳清纯装模作样的虚伪女人,现实世界实在是太幻灭了太幻灭了……”
………………喂喂我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什么杀全家诛九族也不为过的话了。
是错觉吧哈哈一定是前天挖耳屎的方式不对才导致了幻听,一定是这样。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我的注意力也跟着从丰富的心里活动中抽离,谨慎躲过了对方第一波攻击。
紧接着,在对方为我出人意表的反应愣神的片刻,出于合理的告知义务,我口中再三重申着我真不是库洛姆·髑髅真的不是啊啊啊啊,一边默默加重了手中的力道,然后,奋力的——
——殴、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