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之所以被称之意外, 是人们始料不及的, 更无法预测。
“素子阿姨!”楚忘渊一进门,如绅士般朝给他们开门的竹中素子,行礼。
“小渊, 回来了?”竹中素子,热情的看着跟着进门的流萤, “这么晚,辛苦了。”
疲累的流萤轻笑着, 摇了摇头。
从静冈县回来的第二天她便和几个人商量了一下, 雇竹中素子来做帮佣。一方面,几个人都没有精力耗费在家务劳动上,更不可能去花时间照顾日常的三餐。另一方面, 正好解决了竹中家生活困难的实际问题。一举两得, 五个人便这么敲定了这件事情。
“阿姨,有吃的吗?我又饿了!”风间叹息道, “最近消耗的太大~”
“有!有的!”竹中素子赶忙放下手中的活, 跑到厨房,去热饭。
一雅扶着快虚脱的流萤,让她现在沙发上躺一会,弯腰晃了晃已经化作烂泥的人,“吃点东西再睡。”
“嗯。”
莲脱掉衣服, 随手放在椅背上,拍了拍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的佐野,“要是不吃, 就进屋去睡。”说完,朝浴室走去。
“饿。”佐野连多说一个字的力气都没有,闷哼着。
楚忘渊倒是很精神,一直帮着厨房里的竹中素子忙东忙西。
“小渊。”一雅站起来,“给你姐倒杯水。”
“倒好了!”楚忘渊端着杯热水,快步走来,“姐,起来喝口水。”
“嗯。”流萤睁开眼,撑起身体,接过水杯,抿了一小口,看了看墙上的表,“饿不饿?”
楚忘渊摇了摇头,“不饿。”
“什么都不要管了,快去睡觉,明早还要上课。”
“知道了,我先去帮忙。”他知道她累,想让她吃过东西,早一点休息,宁愿牺牲自己的睡眠时间。
“不用。”流萤摸了摸他的脸蛋,“洗个澡,赶快睡。乖。”
楚忘渊乖乖的点点头,在她脸颊上落下个晚安吻,“姐,晚安。”他走回房间要拿换洗的衣物时,看见了莲正拉开门走出来,怪叫道,“师傅!你怎么不穿衣服!”
莲正光裸着身子,下围只有一条毛巾裹住,春光乍泄,冷冷的说着,“忘记拿衣服了。”
流萤坐起来,将杯子到茶几上。对于他的裸奔,习以为常。
莲居高临下的看着流萤,皱起了眉,“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流萤揉了揉眉心,轻声说,“累的,没事。”
“饭好了!”风间嘴里塞着食物,嚷嚷着,“快来吃!”
流萤撑着酸麻的腿站起来,一步步走到餐厅。
本来只有三天的演唱会,也不至于让几个人累死累活成这个模样。但是,他们没料到,预售太火爆,许多人一连买三场,致使很多歌迷购不到票,而这一部分没有买到票的歌迷聚集在一起,打着牌子强烈要求加场,有的甚至彻夜不归,就在场馆外等候。这样,莲、一雅,沙村不得不多方协调,尽努力追加了两天,可就算这样,依旧有很多人抗议时间太短。不得已之下,几个人商量,在春假期间再次追加三天的演唱会,消息一出,这才平息了没有观看到演出的歌迷的怨愤。只是,累苦了流萤,一边要没日没夜的彩排,一边还不能耽误13班的课程。所以,临近演出,不论是楚忘渊还是13班的人,全部老老实实不惹麻烦。
流萤一看到桌上的日式饭菜,就没了胃口,只扒拉了两口饭,就放下了勺子。
“不吃了?”风间眨了眨眼,担心的说道,“下午你就没吃几口pizza!”
流萤站起来,“没胃口。”
竹中素子皱着眉,很是抱歉,“是不是我做的不合你的口味?”
“不是,大概今天太累了。”
一雅说道,“明天要不要请假去医院看看,你胃口最近一直很糟糕,这么繁重的练习,还吃不下饭,身体怎么吃得消?。”话音一落,几个人齐齐的看着她,他接着说,“就是中餐,你也吃的很少,这不正常。”
“大概是不能吃辣椒,饭太清淡了。”流萤想了想,找了个理由。
佐野抓起她的手腕,“瞧瞧,瞧瞧,看你瘦成什么德行了!索马里!”
流萤抽回手,瞪了他一眼,“要唱那么多新歌,还要记歌词,能没压力吗?”
佐野恍然大悟,“压力啊!”他扭头对其他人说,“我记起来了,网上说,压力过大也会导致女性经期失调。”
一雅点了点头,“原来如此。”他看到什么从流萤眼中一晃而过,却没有抓住。
“如果真那么想吃辣,明天让阿姨去酒店买点鸡爪子吧。”莲如大赦般的说道,他最近一直控制着她吃辣,以防她的嗓子受损。
流萤淡淡的说着,“算了,我先去睡了。”她看着竹中素子说道,“阿姨,太晚了,打车回吧,一雅?”
“嗯,我会把阿姨送上车。”一雅答应,“你放心吧。”
她走向自己的房间内,关门的那一霎那,再也保持不住镇定的模样,慌张的走到床边,瘫坐下来,目光中充斥着惊恐,双手按压着小腹,苍白的嘴唇一张一合,似在呢喃。
她浑身泛着冷,失神的摇着头,摸上床头柜上的烟,赶紧放进嘴里,打火机像与她作对似的,怎么都打不开,擦了好几下,才窜出火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她心里大骂自己的疏忽大意,竟然能出于忙碌,忘记三个月未来月经的事。如果不是佐野提醒,大概一个星期后演唱会结束时,都想不起来。她咬紧指关节,让自己冷静,回想着三个月的点点滴滴,自言自语的安慰着自己,“没有可能的,药也吃了,又是在安全期,而且最近东跑西颠,演唱会上又蹦蹦跳跳,要有也不可能活下来。”想到这里,她不禁松了口气,抓着头发,懊恼不已,“自己吓自己……”她回想起刚工作时,确实有一阵子压力过大经期紊乱,过了几个月就慢慢恢复正常了。并且,她现在也只是感到睡眠不够,疲劳而已。为了保险,她还是决定明天买试纸测一下。
想着想着,她倒在大床上,卷起被子,将自己淹没。被困意和疲劳侵袭着,很快睡着了。
第二日,不论是在家还是在学校,流萤不敢有丝毫的马虎,尽量不让自己显露疲态。
“喂。”乾贞治拖过一张椅子,跨坐在上面。他到13班串门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流萤看着一会要讲解的题型,“干嘛。”
“是关于手v的。”
流萤轻轻一蹙眉,并没有抬起头,“怎么了。”
“他可能要去美国。”
流萤这才抬起头,“他走不走和我有关系吗?”
“怎么就和你没关系,你又不知道他……”接收到流萤的瞪视,他停止不再开口,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流萤瞥了一眼周围那几只竖起的耳朵,站起来,“跟我来。”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天台,流萤背靠着栏杆,点着了烟。乾贞治趴在她的身边,t望着远处的景色。
“我是从谷原那里打听到的,彩菜姨给他打了电话。”说着偏着头,看了看她的神色,叹了口气,“如果要他留下,也只不过是你的一句话而已。”
流萤并不否认,吐出口烟雾说道,“你觉得,我该留下他吗?以什么样的理由,又以什么样的心态?还是你觉得他是该留在日本埋葬他的天赋?”
“可我和周助都知道,他现在一定很痛苦。”乾默然的说着,他了解那种心情。
流萤站起来,慢慢踱向门口,“我不爱他,更不可能做那块绊脚石。”
“真无情啊~”乾感慨的仰着头颅看着纯蓝色的晴空,轻轻的说着,“可是我懂你,就算你对他有感情,也不会绊住他。”
流萤哼笑着摇了摇头,“你错了。我不过也是个自私的女人。”如果换做穆千寻,哪怕追到天涯海角,她都心肝情愿。
流萤走了,乾贞治才转过身,看着那扇还在晃动的铁门,低声诉说着面对她说不出口的承诺,“流,就算手v真的走了,我也会替他好好照顾你……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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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萤提早两个小时放了13班,而此时,她窝缩在公共卫生间的一个小格挡里,满地的怀孕试纸都呈阳性反应。她木然的坐在马桶盖上,很久很久,才记起说明书上标明了试纸也有不准确的时候,她咬着牙,站起来,抱着一线希望准备去医院做检查。她现在的身份,不允许她大摇大摆的走进医院随便找个不认识的大夫去看,她掏出了电话,手指快速的按压按键,寻找电话号码,一边推开了卫生间的门。
“在哪里?”
“家,怎么,有事?”
“皆川,我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事?”
“嘀……您有一通来电正在等候中……”流萤顿了顿,“你等一下。”她按了切换键,看了看来电的号码,立刻接通了,“彩菜阿姨。”
“流萤啊,你在哪里?”
“出什么事了吗?”流萤听到那边着急的语调不禁问道。
“他昨晚告诉我们,他不去美国了!”
听到这个消息,流萤如被雷劈,头晕目眩。
“流萤?流萤?你怎么了?”
“你没事吧?”在卫生间的其他人担心的看了看流萤。
靠在墙上的她,抚着额头,对关心她的陌生人说道,“没事,谢谢!”
“嗯,你自己小心一点。脸色这么差。”
流萤看着热心人,笑了笑,点头答应,之后对手v彩菜说,“他说了什么吗?”
“没有!所以我才打电话给你!想问问你们之间出了什么事。你现在有空吗?”
“有。”两人商量着见面的地址后,约定半个小时后见,便匆匆挂了电话。
“皆川,电话上说不清楚,明天我去找你。”
“好。”
流萤打开水龙头,猫下腰,在脸上扑了两把凉水,赶走了一些眩晕,愤恨的抽出几张纸,擦着脸。
半个小时后,流萤如约来到小小的咖啡馆,手v彩菜看到人来了,稍微站起在座位上摆了摆手,“这里!”
流萤快步走过去,放下书包,“阿姨,你们没有和他好好谈谈吗?”她开门见山的说。
“今晚你叔叔准备好好的和他谈。”她抓住流萤的手,皱着眉,“你怎么瘦的这么厉害?”
流萤抿了抿嘴,“累的,不要紧。”
“这样吧,明天我给你熬点汤送到你家去。”
流萤心内被感动了,鼻头酸酸的,摇着头,“不要麻烦了,家里请了阿姨。”
手v彩菜嘟着嘴,“请了阿姨,还能这么瘦,不行!”侍应生走过来,放下了一块黑森林和一杯苦咖啡,她看着流萤说道,“我知道你不吃这个,所以没给你点。”又将咖啡推到了她的面前。
流萤感谢的笑了笑,“阿姨,谢谢你。”
彩菜剜了她一眼,“跟我还客气!!”说着,吃起蛋糕来,“流萤,我还是觉得他是为了你留下的。”
“我知道。”流萤看着对面的奶油,就觉得恶心,比平时的感觉更强烈,她不留痕迹的捂着嘴,压抑着呕吐感,“阿姨,据我所知,那个人还没有走,如果他回绝了,也请你和叔叔去找找那名领队,一方面还要做他的工作。骗也好,哄也好,都要让他离开。”
手v彩菜细心地发现了她语调的怪异,“流萤你不舒服?”
她的靠近加剧了流萤胃部的不适,她再也忍不住,跑到了卫生间。
手v彩菜惊讶的说不出话,女人特有的直觉袭上心头,“不是吧!”说着提起包,跟着跑了过去,一推开卫生间的门,就听到呕吐声,流萤正跪在地上趴伏在马桶上。
待流萤气喘吁吁的靠着门板休息,手v彩菜握住她的肩头,严厉的看着她,“你跟我说实话,你们过年的时候是不是在一起?”
流萤眼见瞒不住,轻轻点了点头。
彩菜也瘫坐在地上,“作孽!真是作孽!!”她抬起头,“都这样了,你还要把他往外推?”
流萤扶着门,站起来,也把彩菜拉了起来,“还不确定怀孕了没有,明天我会去医院。”她走出格挡,洗了洗手,“真要是检查出来……”
“你要怎么样?”手v彩菜的声音提高了个八度。
“打掉。”流萤脑海里忽然闪过一张孩子的笑脸,心中掀起狂潮般的疼痛。
“你怎么忍心!”手v彩菜抓狂了,扳过流萤的身子,“绝对不可以,我绝对不会允许你打掉他!”这是他们手v家的孩子,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就这么没了,“这不光是你一个人的孩子!”
流萤推开她的手,平静的说,“阿姨,我到现在还不确定这个孩子是否存在,这三个月的辛苦,只有我自己最明白,照常理来说,他如果存活,也不可能活过头一个月。即便是存在……”她摸向自己的腹部,“即便他在,也不可能健康,烟,酒,药物,加上上个月还做了一次透视,他还能是健康的吗?”
“万一呢!万一他是健康的呢!”手v彩菜反驳道。
流萤低垂下眸子,“那我也不能要他。我不可能为了他毁掉乐队。”
“这是条人命!”手v彩菜急了,摇晃着她的身躯,“你不能这么自私!”
“我就是这么自私。”流萤抬头,盯着她,“我为什么要生下我并不爱的男人的孩子!”
“你!”手v彩菜气急败坏的扬起了手,只不过,这只手,迟迟不能落下,反而变得颤抖,她哭了,搂住流萤,“为什么这么倔强!你明明不是这么狠心的孩子,你明明就不是!就算你再怎么镇定自若,心里也一定很害怕,很无助,是阿姨错了!”
流萤握紧的左手,颤抖不已,眼泪噼里啪啦的落下来,“我不能要他。”她低头,呢喃着,“阿姨,有了结果,我会通知你。这件事情,请你保密,不要对任何人提起。”她拿起书包,擦掉眼泪,低声说,“我先走了。”
流萤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回家的,站在自己家的门口,她又不得不伪装成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淡定自如的和大家谈笑风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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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手v爸爸震惊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他们……”
“小点声!”手v彩菜,推了一把她老公,“爸爸要是听到了会气坏的!”
“那孩子怎么说?”手v爸爸抚着胸口,问道。
“她说她要打掉。”
“胡闹!!”手v爸爸气愤的站起来,来回走动,“他怎么能在这个问题上这么没分寸!”
“老公!这两个孩子都快可怜死了,你还骂他!”手v彩菜说着说着潸然泪下,“流萤那孩子也是为了国光。如果咱家儿子知道了,肯定不能走了。”
半晌之后,手v爸爸再度开口,“彩菜,那个孩子做的决定是对的。怀孕可能进一步影响她的大脑。”他颓然的坐在床上,“这事我不好出面,你明天陪她去医院吧。如果她不要这个孩子就随了她。”
“嗯,我也这么想。国晴,这两个孩子要是能走到一起该有多好。”手v彩菜心痛的难受,“为什么两个孩子的命都这么不好!”
手v爸爸搂住她的肩膀,安慰道,“我去劝劝他,随了那孩子的心,也算是补偿她为国光受的这些罪。”说完,他便上了楼,敲开了手v的房门。
“父亲。”手v推开门,还以为会是他妈,不想是平时基本上没什么话题可谈的父亲。
“国光,我们谈谈吧。”
两个人坐在里屋的沙发上,面对面,手v率先说道,“父亲,是不是要问我,为什么放弃这次机会?”
手v国晴摇了摇头,微微一笑,“儿子,有没有想过以后的出路。”
手v愣了愣,坦白道,“还没有考虑。”
“如果继续打网球,成为职业选手,在日本发展的前途并不乐观。”
“是的。”
“这个学期一过,你们就面临着考大学的问题,我相信凭你的实力,考东大没有问题。找到一份好工作养家糊口也不会是问题。找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孩子,也会过得很好。”
“我……”
“我知道,你喜欢流萤。”手v爸爸接着说,“但是,你有没有考虑到她现在的身份?”
“她不在乎这些。”
“她是可以不在乎,可是媒体不在乎吗?如果你真要和她在一起,你们承受的了这么大的压力吗?虽然我对娱乐圈不了解,可是很多明星都是以离婚收场的事实摆在眼前。”
“儿子,不是爸爸不让你和流萤在一起,那孩子虽然有些习惯我很看不惯,但却是个明事理的好孩子。只不过,你要认清事实,没有足以匹配她的能力与地位,你们还会幸福吗?我不是泼你冷水,走到社会上,你就明白了,这都是我这个做父亲的经验之谈。爸爸妈妈希望你以后会幸福快乐。”他站起来,拍了拍手v的肩,“你一直都是个不会让我们操心的孩子……”
“小光~”手v彩菜走进来,心酸的摸着一脸凝重,似乎有些动摇的手v,“妈明白你的苦。打职业网球赛,一直是你的梦想,要说出放弃的话,需要怎样的勇气,妈都明白。可是,就像你爸爸说的那样,这样的结果,未必对你和流萤都好。”
手v握在一起的的拳头在颤抖,坚定的心,被动摇了。
“妈不能承诺什么,可妈会帮你。”她捧着手v的脸,认真的说着,“你也要对自己有信心!她对你要是无情无义,你就算残废,她也不会来看你一眼。你留下来,才是她最不愿意见到的!”
“孩子他妈。”手v爸爸摇头制止,“让他好好考虑吧,走吧。”
手v在抉择中挣扎,跟他一样无法在半夜三更,寂静无人时入眠的还有一个人。
流萤站在镜子前,看着已微微隆起的小腹,给自己到了杯酒,直接灌下去,驱散她满身的寒意,像是要坚定自己的心,一遍遍说着,“不能要,不能要……”她庆幸,没在四个月之后发现,那时候,一切都要晚了,“还来得及。”
这一夜,楚流萤因为这个意外到来的生命,而彻底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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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直是个奇迹。”一名三十出头的女医生感慨道,她看着流萤,目光中隐隐透着不理解,“我从医这么多年,看了多少的孕妇和他们肚子里的孩子,都没有看过这么顽强的生命。你又抽烟,又喝酒,又蹦又跳,还吃着药,他竟然还能的活着,活的还很健康。”
听到医生的这一席话,流萤掐紧了自己的手。
“这样,你还忍心打掉他?”
流萤紧咬牙关,好不容易挤出一个字,“打。”将近十二周,胎儿虽然还辨别不出男女,可已经长出指甲。这是之前做b超的大夫一点点的说给她听,哪里是小小的头,哪里又是小小的身子。打掉这样一个脆弱无辜的生命,她怎么会不痛苦。
女医生皱着眉,站起来,翻了一堆资料,扔在流萤的面前,“你先看看,我去准备手术。”走时,刻薄的说道,“现在的年轻人,只为了自己痛快,拿生命不当回事。”
医生甩来一张一张的照片上全是被打掉的小生命那支离破碎的小身子,让流萤再也无法正常呼吸,抓紧胸口的衣服,大口大口的呼吸来平复痛苦。她从椅子上滑下来,跪倒在地上,痛苦的蜷曲起身体,浑身被冷汗浸的湿透,她想求救,可怎么都说不出话,扭曲中踢翻了椅子,惊动了门外等候的皆川。
皆川撩开帘子,瞥见桌上的照片,大惊失色,从地上抱起人,跑向急救室。
躺在病床上的流萤如一条被从海里打捞上来失去氧气的鱼,挣扎着,痛苦着,扭动着,胡乱挥舞着胳膊,她失去了言语的能力,张着嘴大喊,却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虫子~”一道温柔的男声在她耳边响起,“虫子,虫子,安静,安静下来。”他的吻轻轻落在她的嘴角,“我最爱的虫子~”
身体里的痛苦似乎在一瞬间统统被抽走,流萤双眼迷蒙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她摸着他的脸,痛哭失声。
“我知道,我都知道。虫子,我知道你痛~”穆千寻的声音变得轻飘飘的,“虫子,把孩子留下来吧,留下来,把他当做我们的孩子,他会是个好孩子……我保证……我保证……”
他的声音越来越远,流萤惊慌失措的想去抓,双手伸出时,已经晚矣,手心里空空如也。
皆川回头看了一眼已经睡着的流萤,调转视线,对妇产科的医生怒目而视,“她的病例你没看吗?你还用那些照片刺激她!”
女医生皱了皱眉头,“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我见过的最顽强的生命力,她服用了大量的药剂都没能影响到他丝毫,你知道这是什么吗?是奇迹!这样的孩子难道不该一个做母亲的付出全部吗?”
皆川冷冷的说道,“你没有权利干涉她的决定!”
“可是我有权利让她知道,流产后的孩子有多可怜!让她知道,她轻率行为的后果是要这个小生命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她瞪起眼,“别以为没出生的孩子就不是一条命。”她气愤的说道,“是,她未成年,连个监护人都没有来,可这不代表她可以推卸责任!她自己造成的,就要自己承担!”她压低声音,“歌星怎么了,歌星就可以乱来!”
皆川俯视着她,冰冷的说道,“你不了解她,你不了解她为之奋斗的其实跟你我一样,甚至比我们更加努力。下周,把星期六空出来。”说罢,走回了床边。
流萤幽幽的睁开眼,她摸着被吻过的嘴角,上面还留着冰凉温柔的触觉。
“醒了?”皆川纯弥从椅子上站起来,他已经看护了她将近三个小时没有离开。
“几点了?”流萤抬起胳膊遮住眼。
“六点多了。彩菜是手v的母亲吧。”
“嗯。”
“电话来了好几通,我没有接。”
“谢谢。”流萤坐起来,看着手背上的针头,轻轻的问道,“你相信鬼魂或者灵魂吗?”
“无稽之谈。”皆川是科学论者,对这些很不屑。
“我也不信。”流萤嘴里呢喃低语,可目光越来越清明,她抬起头,坚定的看着皆川,“我会留下他,但我不会停止吃药,不会停止抽烟,如果他能活过我开完演唱会,我会赌命生下他。”
皆川皱眉,他不知道是什么改变了她的决定,同时,他也知道,现在没有任何人能阻止她,她又找回了那种坚强自信的气势,他瞥了一眼缓步走向门口,骂道,“疯子。”
流萤看向漆黑的窗外,“呐,让我们来赌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