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笑眯眯说穿当初太|祖爷开市舫司的实质, 想要挑拨皇帝跟贾琏队里的宗室顿时梗住。
当初太|祖爷派遣船队四处贸易,宣传大越朝文化风俗, 更是为了彰显我大国风范,赠送战舰予附属国。可以说是亏本的买卖。
这宗亲却挑唆说市舫司的税赋进了内库, 明晃晃挑唆新皇跟贾琏的的关系。
不过,财富的诱惑让这些人不肯轻易放弃挣扎,一个哑口了一个跳出来:“你是什么东西,□□爷的规矩你也敢改?□□爷当初开市舫司是为了让四海诚服,你这个目光短浅之人竟然想要靠着市舫司赚钱,简直是背宗忘祖,你不配做大月朝的高官, 也不配享受大月朝的爵禄!”
贾琏盯着此人半晌, 脑海中回放着贾蓉贾芸提供的,有关宫中太监跟宗室串联的人员名单,还有他们在何时何地与何人相会,说了什么话。
再有从冯紫英那里得到的消息, 综合起来。此人就是那串联中的一员, 名唤水?,他爹辅国公水汾,就是这次想要吞并市舫司这块肥肉的头头。
贾琏心中一定,决定拿此人开刀,杀一杀宗室的气焰。
他踏前一步,指着那宗亲的鼻子尖儿怒道:“倭寇流窜闽浙,横行乡野, 杀我百姓,掠我财富,毁我城池。为了抗倭,我朝将士死伤数万,耗费白银数百万两,倭寇可谓我朝仇寇。”
“按照你的意思,祖宗的规矩不能改,因为太|祖爷当初给倭国赠送过战舰。所以,我朝将士而今就不应抗击倭寇,应该放任他们烧杀抢掠,现在更应该去给那些狼狈逃窜回国的倭寇送钱送粮,送战舰,才是大国风范,才不背宗忘典,是也不是?”
那宗亲脑袋一缩:“你胡说,我,我焉有此意!”
贾琏一哼:“没有此意?那你告诉我,告诉大家,你是什么意思?我让海疆将士以军养军不对?还是应该让举国上下勒紧裤腰带,供养海疆将士?我提着脑袋跟随皇上去海疆抗倭杀敌,如今又殚精竭虑替皇上筹谋养兵之道,让海疆将士能够自给自足,扎根海疆,守卫海疆,永远把倭寇、把一切来犯之敌拒之国门之外,在你眼里竟然不配为官,不配享受朝廷赐爵,难道你这种躲在后方混吃等死之人就配么?还有,本爵爷赐封忠勇侯乃当今皇上之意,您这是质疑皇上的圣命吗?”
水?至此吓得滚落地上,哭着磕头道:“皇上明察,微臣并无此意,微臣只是觉得祖宗家法不能擅改而已,没想那么多。”
贾琏冷笑:“你当然不必想,有事情皇上扛着,有福利你们就跳出来,要求分上一杯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跳出来跟我呛呛,因为我挡了你的财路,是也不是?”
水?吓得浑身颤抖:“贾琏,你不要血口喷人,诬陷好人!”
贾琏斥道:“三天前,得月楼,天字号包厢,你与谁会面,商议些什么?难道真的以为人不知鬼不觉么?你以为朝廷养着通政司是吃干饭的吗?”
贾琏在这里跟那些个宗亲唇枪舌炮之时,皇帝看向通政司的通政使。通政司的通政使将一份密折递给了皇上。
新皇一看之下顿时火冒三丈,怪不得这些人百般阻挡贾琏革新提案,却原来他们早就结成联盟,要瓜市舫司的利润。
新皇将手一扬,把证据砸在水?的父亲水汾脸上:“蛀虫!”
水汾没想到他们私下在包间里说的话,竟然被人听了去。
新皇怒道:“既然嫌弃朝廷赏赐的公爵太小了,那就不要做了。宗人府宗令听了,辅国公水汾诋毁先皇,妄议朝政,阴谋破坏朝廷新政,着抄家除爵,发还丰都老家耕读去吧。”
锦衣卫上殿将水?父子拖了出去。大殿之上谁也不敢给他们父子讲情。有些人不屑,有些人却是生怕拔出萝卜带出泥,沾上自己。
新皇在上抖索着证据:“还有谁反对军队接管市舫司?”
很显然,皇上才登基,不想把事情做绝,给宗亲留着脸呢。
这时谁再跳出来就是傻瓜了。
这些人此刻一起躬身言道:“还请陛下乾纲独断。”
新皇很满意,最终拍板:“朕以为贾大人所言甚是,军政结合是一个很好尝试。但是军队只是介入行使保卫工作,这个市舫使派谁去做,还请众爱卿大胆举贤。”
宗亲们这时候被皇帝捏着把柄再不敢龇牙。
张家舅舅出列奏报:“微臣举荐一人,这人就是闲人国子监祭酒武英殿大学士林如海。此人曾经是前科探花,深受上皇赏识,在江南任巡盐御史十几年,政绩斐然,他精通政务,忠心耿耿,派遣他驻守闽浙市舫司再合适不过。”
新皇言道:“市舫使只是正五品,林大学士去有些大材小用。“
贾琏出列言道:“陛下之前不是一直在寻思闽浙巡抚人选?”
新皇一笑:“朕倒是有闽浙总督人选,就不知道贾大人愿不愿意替朕分忧?”
贾琏微愣,随即,他俯首高举玉芴:“微臣任凭陛下差遣。”
如今贾琏留在京都说实话不会有什么好的建树,首辅大臣是张家舅舅,贾琏不可能压过他去。再有熙亲王与忠靖王,他们是皇上的叔叔,若是贾琏在此刻过多干涉皇上的思维,这两人不会答应。
若去海疆,主官一方军政大权,贾琏就有了广阔的天地,可以大有作为。
甚至,眼下,贾琏已经有了解决甘肃粮种的办法,只不过眼下不宜过早公布。
其次,贾琏很想让孩子跟着他出去走一走,看看湛蓝的海,还有那些傍晚时分,在金色海面上飞翔的海鸥,跳舞的海豚。还有那种直挂云帆济沧海的豪情壮阔。
这些都是书本上学不到知识。
下朝之后,新皇留下贾琏说话。因问:“大人是不是想不通?”
贾琏忙着拱手:“陛下多想了,微臣没有。”
新皇却摆手道:“其实,朕,是为了保护大人,大人估计不知道,叔王因为英……庶人之死迁怒,他几次对朕说,大人对皇家么有敬意!”
贾琏忙着辩白:“熙亲王误会微臣了。皇上是知道的,当初微臣在海疆,曾经用了半年的时间搜寻他们踪迹,想过很多的办法想要救出英亲王父子,但是,因为他们跟忠顺王在一起,微臣难觅踪迹,最后一次堪堪赶到,英亲王父子又被转移了,微臣无法,只得救出南安郡王。若是皇上不信,可以私下询问南安郡王,当时的情形,那君王一清二楚,微臣尽力了,熙亲王这样怀疑微臣,微臣能够理解,却不能接受,希望皇上能够安排微臣与熙亲王南安郡王三人当面对质,使真相大白。”
新皇颔首:“朕当然相信你,你要是对皇家不敬,当初在海疆就不会冒着生命危险,救援朕了,当初可是朕自己想不通,即便是身死,也与旁人无关。”
贾琏马上言道:“皇上是真龙天子,福泽深厚,即便没有微臣救驾,皇上也能遇难呈祥!”
水澄十分高兴,亲手搀扶贾琏起身:“大人何须这般,今日朕一时向大人解释一下,再者,朕也要跟大人说说心里话,朕初登大宝,想要做出一番功绩,让世人瞧瞧,先皇的眼光很好,没有挑错继承人。”
“大人那日也看见了,朕做皇帝,很多人不服气,特别是朕的那些兄弟。可是朕为了安抚他们,还得给他们加官进爵。朕现在虽然拿上皇的孝期说事儿,但是,孝期总有满的那一天,朕不能拖一辈子。为免他们得了高位跟朕叫板,朕必须在他们生出獠牙之前,有所建树,朕这才想借助大人的力量替朕整理满目疮痍的闽浙两地。”
“朕如此安排,也是看出了大人对闽浙的情况有所了解,且当初爱卿对闽浙百姓的安排,甚和朕意,故而,朕相信,把闽浙的军政交给爱卿,爱卿必定能够帮着朕刷新吏治。这是其一。”
“其二,朕记得当初爱卿曾经跟上皇说过,□□时期的一条鞭法,十分符合国情民意,朕希望爱卿利用闽浙失士绅豪强,多有跟倭寇串联的把柄,试行推广一条鞭法,然后再推而广之。让百姓能够从沉重的的负担中解脱出来,也让国家社稷能够迅速富强起来,朕希望能够在三年内,彻底摆脱眼下的饥荒困顿,十年之后,朕希望在朕治理下,能够百姓富足,军队强大,国家强盛,那时候,谁人再敢犯边,朕必亲自挥师踏平之,实现□□的愿往,八方来朝!”
贾琏闻言顿时心潮澎湃,不过,贾琏心里清楚。要在闽浙推广一条鞭法,利用军队高压,或许能够成功,因为眼下许多闽浙官绅身上确实不干净,只要巧妙应用,不怕他们不配合,但是要想在全国范围内推广只怕有些难度。
不过,贾琏不能给斗志高昂的新皇泼冷水,贾琏立马给予新皇热情的赞扬:“国家有皇上这等励精图治的君王,必定能够四海归心,何愁国家不能强盛,微臣替天下臣民赶到高兴,也替天下臣民谢谢您,您毕竟成青史流传的一代贤君!”
新皇十分高兴,越发神采飞扬,他豪气的一挥手:“除了军政大权,其他还有什么要求爱卿只管奏来,朕必定言听计从。”
贾琏躬身一礼:“微臣还真有一事奏报,微臣希望陛下能够明发谕旨,对于闽浙两省能够免赋税一年,与民休息,也提高闽浙百姓耕种的信心,不然,微臣估计大多数人大概会弃农桑而从商,毕竟闽浙靠近大海,海上商路一开,那利润十倍百倍于土地。”
新皇顿时一笑:“爱卿深知朕心,朕正准备与百官商议,对于去年受灾的省份减免赋税。”
贾琏再次行礼:“微臣代替闽浙百姓多谢陛下隆恩!”
君臣说的高兴,一时到了饭点,竟是于榴?亲自捧饭前来,贾琏的是鸡蛋卤子面,新皇的却是清水面。
贾琏甚是动容:“这饮食太清苦了,陛下日夜操劳国事,还是应该适当食用一些荤腥,只要不是大酒大肉即可,毕竟先皇也不忍心陛下拖垮了身体。”
新皇摆手:“这百米白面已经很好了,天下还有许多人吃不上饭呢,朕每每想起甘肃西宁两地百姓正在挨饿,就食不下咽。爱卿不知道吧,刚刚朕已经得知,通仓也是陈粮,只能救灾,不能耕种,再迟,就是有了粮种,也来不及补种了。”
贾琏忍下重口而出的话语,委婉劝道:“陛下是真龙天子,老天必定会降下福泽,一定会有解决的办法,只是眼下砸门还不知道罢了。”
新皇拱手:“借爱卿吉言。”
贾琏回家一说自己要去闽浙做总督,凤姐顿时炸了:“凭什么,咱们刚从闽浙回来,怎么又要去?朝廷上写高官侯爵者多的是,他们怎么不去,光叫咱们去?”
贾琏笑眯眯看着凤姐发飙。凤姐察觉贾琏看戏的目光,顿时恼了:“你这个傻子还笑得出来,我是你,我就撂挑子,这个什么尚书辅政大臣,咱们不干了,咱们家有吃有喝有玩,干什么收他们的气!”
贾琏捧着凤姐啜一口:“夫人这么疼我,我死也值了,去个海疆算什么呢!“
凤姐闻言吓着了,换忙抢着上来捂住贾琏嘴巴:“胡说八道什么?”
贾琏伸出舌头舔舔凤姐手指,凤姐痒痒难耐这才放了,嗔怪的看着贾琏,贾琏搂着凤姐哄骗:“好了好了,我说笑呢,放心,我是祸害千年,且死不了!”
凤姐这才笑着一啐:“你个傻东西,哪有这样说自己个。”
贾琏搂着凤姐坐下,笑道:“我问你啊,你是愿意当初跟着王夫人手下指东打西,还是如今这般自己当家做主?”
凤姐嗤笑:“屁话嘛,当然自己当家做主的好。咦?你这话什么意思?”
贾琏笑道:“你不觉得我在朝廷上就是小小芝麻官,牵头押着熙亲王,忠靖王,还有舅舅,这三个人,我敢惹谁啊,这根呢当初在王氏手下做事是不是一回事儿?做好了是别人的功劳,做错了,你挨板子。”
凤姐挑眉:“难不成你到了闽浙就归人家管了?”
贾琏笑道:“皇上赋予我闽浙的军政大权,这么说吧,在闽浙,我就是土皇帝,自己个说了算,你说,我是在京都做个小虾米好,还是去海疆做个山大王好?”
凤姐嘟噜嘴:“刚回来又走,你这回又要去几年啊?”
贾琏颔首:“为官一任至少三年吧。这还要看我在闽浙推广新政的进度如何。”
凤姐沉着脸,嘴上能挂油瓶儿。
紧着贾琏前去拜见贾母,贾母却很是高兴:“远香近臭,且朝廷上有你舅舅,安心去吧。”
贾琏心里暗暗惊心贾母的远见卓识,却也疑惑贾母为什么每每大事不糊涂,小事总是拧不清。
这不,贾琏刚刚赞叹贾母有政治眼光,贾母又开始添乱了,她言道:“你大姐姐家里的事情你听说没有,镇国公府的世子爷死了,如今你大姐夫又有机会了,只是,那个镇国公夫人想要把爵位给小儿子,他那个小儿子不学无术,这回在海疆还没俘虏了,有什么资格承爵啊?你得帮帮你大姐姐!”
贾琏摆手:“老祖宗千万别掺和,大姐姐在宫中几年,若是连这个事情都摆不平,她这个镇国公府也坐不稳,您别忘记了,镇国公老夫人还在,他可是一心想着大孙子。如今大姐姐有儿有女,还怕那个欺负她不成?倒是二妹妹与宝玉,老太太要多操心,明天我不在家里,二妹妹的婚事还要靠老太太多费心。”
贾母挑眉:“凤丫头呢?”
贾琏笑道:“几个小子也大了,我这一走几年,我不放心他们在京都,赶明儿只怕变成纨绔,我也没地方哭去。老话说,行万里路读万卷书,我预备带着孩子们一起去任上,让孩子们长长见识。”
贾母有些纠结却是点了头:“那把巧姐儿留下吧。”
贾琏摇头:“明年迎春成亲凤姐就要回京,巧姐儿今年已经十一岁了,再不出去走走看看,赶明儿就要去婆家了,也没有她的松散日子了。”
贾母闻言一叹:“真是羡慕巧姐儿啊,有你这样通情达理的好老子,去吧。只怕你老子哪里不答应哟。”
贾琏告别贾母去了东院,果然,假设有听就毛了:“要去你跟凤丫头去吧,孩子们给我留下。”
邢氏也凑热闹:“是啊,我这些日子真是一日也离不开芊姐儿,那孩子真是可人疼。”
贾琏面无表情的言道:“太太若是放不下芊姐儿,可以跟着儿子去海疆,也看看世面。”
邢氏尴尬一笑:“这个,我得看老爷,老爷到哪儿我去哪儿。再有,我的伺候老太太呢。”
贾赦正在说话被邢氏一岔,顿时恼了:“男人说话你插什么嘴?还不与我滚出去。”
邢氏哭丧着脸去了,贾琏努嘴,凤姐跟着出去劝慰去了。
贾琏这才言道:“不瞒父亲,儿子出去与其说是做官,不好不如说是躲灾?”
贾赦一惊:“怎回事,难道皇上想要卸磨杀驴?”
贾琏摆手:“父亲知道英亲王死啦?”
贾赦再次惊悚:“你,跟你什么关系,他不是气死了先皇吗?”
贾琏挑眉:“燕候说的?”
贾赦颔首:“我们几个发现英亲王一家灭门的蹊跷,把那家伙灌醉了。”
贾琏肃静了面色:“是也不是。”
贾赦道:“怎么说?”
贾琏笑道:“上皇自己已经病入膏肓,跟英亲王起了争执,吐血而亡。”
贾赦拍手:“这还不是他气得?”
贾琏摇头:“当时他离先皇三四步远,本来不会被牵连,是我暗中做了手脚,移花接木,他就成了弑杀君王的逆贼,后来公议,也是我与舅舅冯唐三人力主灭他满门。”
贾赦惊讶的张大嘴巴,涎水滑落不自知。最后,他吓得跳将起来,将房门紧闭:“你,你为什么?”
贾琏静静的看着贾赦。
贾赦蓦地一惊:“难道,你兄长?”贾琏点头:“是!熙亲王知道英亲王是我的仇人,故而有所怀疑。”
贾赦顿时笑起来:“好,干得好……”随即,贾赦蓦地蹲在地上哭嚎起来:“嗷嗷嗷,苍天有眼啊……”
贾琏镇定的蹬在贾赦身边:“老爷当心祸从口出。我怕他们会找上您,所以,以后别再跟人喝酒了。”
贾赦起身就把案几上的酒坛子摔碎了:“放心,你不回京,我不喝酒。”
贾琏颔首:“对外宣称,先帝待咱家不薄,恢复了咱们家的爵位,提拔儿子当了大官,所以,您要素斋三年为先帝祈福,以全君臣之礼。将来即便是二妹妹出嫁,您也要高调宣称不饮酒不吃荤。当然,背后,随便您怎么吃,却是不能传出去。”
贾赦却摸摸眼角:“我吃素,为了你母亲与兄长能够酒泉瞑目,我要吃素替他们积德。”
贾琏甚动容:“不如您明儿就去城外的天齐庙点一盏长明灯,同时宣布吃素为陛下祈福。若是有人敢笑话挖苦,您只管高姿态的教训他,甚至拉他去金銮殿上打官司,保管您只赢不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