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杨姑虽是元凶,但根据那个和尚的交代,我妈妈身边应该还有一个眼线,他们就是通过这个眼线才得知4·26那日母亲要去寺里还愿的。父亲,这个眼线,您可查清楚了?”
听完这些,傅玉央气得浑身发抖,想不到那个罪魁祸首一直在她面前走动,自己却浑然不知,并且,母亲之死,居然还是因为她查了南方顼的案子,最后导致南方博的姨太太死了,南方博心生怨恨之后的反报复。
这个消息,当真令她痛不欲生。
俏生生的脸蛋上,顿时生出了难以掩饰的悔恨。
都怨她,都怨她……
多管闲事,害了母亲。
她心里自责不已。
“这事,还没查出来。”靳劭飏轻轻回答道:“杨姑刚刚自杀,现在已送去医院抢救。”
傅玉央闭了闭眼,心痛到已经说不出话来,整个人瑟瑟发抖。
靳中华见状,跟着轻轻一叹,好一会儿才道:“现在,南方博已经革职查办,金缅也已捉拿归案……在4·26案件当中受~贿的付东河和贺军已关进大牢,肖猛和李名雄这二人,更有重兵看管……只待这些案情一一查实,就对外公布真相。
“另外,秦淑贞,我夫人,惯养了间谍而不知道,且一养就长达二十几年,我也已经停了她的一切职务,就此在家闭门思过,靳氏的商务暂由修远管理……三媳妇,江北会还你一个公道的……”
如此安排,与江北是一番大动干戈,可是,若不就此整顿军纪,肃清政治,江北早晚乱作一团,今日杀一儆百,纵有损伤元气,但,利大于洋弊。
于傅玉央,她很想说,这不是公不公道的事,而是,她的母亲死得真是太冤太冤了……
可是她又没法冲靳中华发火,毕竟通风报信的内奸,母亲身边也有,就不知道那人会是谁。
“现在,我只想把那个出卖我妈行踪的人给查出来,然后,我想问问他(她),我妈妈到底哪里亏待了她,以至于要这般陷害她……”
这话,说得悲恨交加。
夏侯战的目光深了深,有悲痛的眼神一闪而过,什么也没说,也不能说——有些秘密必须被深藏,查出真相又如何,受到伤害的最后还会是玉央……
夏侯渊也目色深深,桌子底下,他的手狠狠地捏着自己的裤角。
他已经查出来了。
可是,他不能说,不能说啊!
最终傅玉央没有把那个人询问出来,因为杨姑死了。
本来,她是救回来了,还接受了审讯,可是等傅玉央去问话时,她却突然发了高烧,三天后因为伤口感染,脏器衰竭而死。
关于遇袭事件,南方博招了,他有责任;付东河和贺军也招了,是他帮着将那批军火给送到李名雄手上;李名雄也招了,这些军火由肖猛运进来,又转南方博的手,后交到他手上转了出去……
真相就此大白,一公布于报,震惊天下。
傅夫人七期之日,傅玉央回了上海,和靳劭飏一起,在海边,摆了祭品,遥拜大海,将真相一五一十诉之风中,只愿风可以向消失在茫茫天地间的母亲传达音讯。
当天晚上,他们留宿在大上海母亲的旧馆。
子夜时分,傅玉央醒来,见到靳劭飏沉睡着,悄悄起床,去了母亲的房间,心里被一阵阵愧疚包裹着。
这几天,她的心情一直很坏很坏。
她在怪自己:如果那日不曾北上,不曾去管了靳劭飏的闲事,母亲会不会就不会死?
她不知道。
此时此刻,她只知道自己无比的思念母亲,脑海里全是她的音容笑貌,句句叮咛,皆是警句,可是,睁开眼,母亲已不在。
儿时,我们恣意的享受着父母的爱护,甚至于还会嫌他们唠叨、烦腻,等彻底失去了,才会明白,原来他们的唠叨,或是训教,是何等的珍贵。
世上的母亲,都爱自己的孩子,因为爱,才会唠叨,因为爱,才会训教,如果你不是她的孩子,她又岂会来多管你一下?
这就是父母和旁人之间的区别。
想着这些,黑暗中,她流着眼泪,轻轻地唤着:母亲,我想你了,入梦陪我下棋,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