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之人,有人渴望名垂青史,雄霸一方;自也有人盼望田园闲居,度日村庄。
老三是后者。
他没有大志,也不喜明争暗斗,只想做一个医者,一心救死扶伤,可惜,生在这个家里,又是嫡子,大夫人又怎能容他无所作为?
这不,回国一年,恁是逼着他学习如何掌管江北六省的钱袋子,就是不许他进医院做他的本职工作。
去年,家里要给他订婚,他闹腾了好一番,生了一场大病,这事才不了了之,可这不代表大夫人就会纵容他自主婚姻。
所以,他想要由着性子娶自己喜欢的女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过,如果这个名叫苏毓的女孩有一个不俗的出身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靳劭锋是一个仁慈之人,不喜杀戮,满腹理想主义,而那苏毓却是一个有着敏锐判断力的人,善于交际和谈判,和老三在性格上可以互补,所以……真能配成一对,倒也不错。
他暗暗琢磨了一番,下了楼,唤道:“顾海……”
顾海忙跑了过来,又往楼上瞄了瞄,问:“二少,什么事?”
“明天起,找人查一查三少那个朋友,家庭背景,有无婚配……都给我查清楚了……”
“二少这是要干什么?”
“你没看出来那个苏毓是个女人吗?”
他笑笑,新女性他也看得过多了,这个苏毓是有点特立独行:过来看了一眼现场和尸首,问了他几句话,就能下了那样一个判断,也着实厉害——因为,这也是他在猜想的。
此女子之敏锐,之细心,令他惊而叹之,而不得不另眼相看。
“女的?”顾海瞪大了眼,细细回想了一下:“对哦,她没喉节,而且嗓音有点娘娘腔。”
也难怪顾海没看出来,他乍一眼也没发觉,只觉得他俊得有点过,但因为他们家老三也是个俊孩子,所以他才以为她也是个男孩,直到她开口说话,他才发觉原来是个花木兰。
“怎么,三少喜欢她?”
“嗯。”
“恐怕大夫人不会由着三少乱来的——那位对少帅一职是志在必得。”
是啊!
大夫人是个有野心的人,当然盼着自己的儿子可以独掌军权。
“你去查一查再说。我瞧她那打扮,那谈吐,家里不富即贵,也许老三是可以实现婚姻自主的。我们家有太多的不得自由。如果老三可以娶上自己喜欢的妻子,也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他的人生已经定型,只愿老三可以走自己想走的路,平平淡淡一生也是一种福份,至于家与国,他会去悍卫。
“是。”
“去睡吧!”
“三少不回自己园子了吗?”
“他睡了,我会照顾他。”
靳劭飏折回楼上,坐到靳劭锋对面,拿着书,可脑子想到的全是之前苏毓在这里说过的话:
“二少,我这个判断,肯定正确。如果你想现在向我要证据,抱歉,没有,但是,如果你相信我,我可以帮你查。最多七天时间,我就能还你一个真相大白。但有个条件,如果我帮你这个忙,回头你得为我办一件事。要是你接受这个交易,明天你可以到和平饭店找我,咱们来签个协议……”
这世上的女人,他见得也多了,大夫人每年都会办宴会,而宴会上,江北的名媛都会出席,一个个花枝招展的,有的天真烂漫,有的端庄大方,有的心思歹毒,却逃不开一个“俗”字。
天真烂漫者,皆是温室花朵,说好听点是不解世事,说难听就是蠢不自知。
心思歹毒者,皆在争一己利得,然鼠目寸光,看到的往往是蝇头小利,皆俗不可耐。
至于端庄大方者,怀揣的全是封建女性的传统思想,不能说不好,但总归是惊艳不了时光。
可这苏毓却有一双慧眼,轻易就能看透表相,而直达本质,如此女子,也难怪素来不争的老三为她朝思暮想,恨不得立时立刻娶进来家门来深藏。
哦,不对,这女子之锋芒如此之盛,只怕一个小小的靳家后宅藏不住她。
忽然,他竟想:温润的老三,当真驾驭得了这样的女子吗?
怕会很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