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昏睡的少年,似乎对男人轻微的触碰有所察觉,精致的眉毛微微蹙了蹙,随即又恢复平静。
脸色虽然略有几分苍白和几道擦伤,但依旧难掩少年眉眼之间的清俊绝色。
埋在被单之下的右手上,正输着血。
“褚先生,郁倦身上中了三道,一道在左手臂上,另外两道皆在背上,当时我带人赶到时,他便大出血晕了过去,医生说幸好送来得及时,”
“医生还说,他需要休息和静养。”
站在病床尾部的程烬,平静地说道。
说了这么一大段话,听上去的确令人心惊胆战,但最后一句之中,暗示意味不言而喻。
男人话音落下,褚淮韫早已收回了手。
只是听见他这话,身影微微一侧,斜睨着对方,神情淡漠清冷:“既然如此,程先生请回吧。”
他早就知根刨底地将程烬的身世查了个遍,同样身为一个gay,褚淮韫怎么可能察觉不到来自对方的威胁。
他自知占有欲有多深,但在保证郁倦安危之下,他那难看的私欲便也上不了台面了。
男人安排程烬作为新兵连的教官,本想更大程度上保障郁倦的安全,可是没想到,这样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褚先生,你的意思是?”
程烬墨眸黑沉了片刻,声音也冷了下去。
褚淮韫低头看了一眼腕表,随即转过身,浅褐色的冷眸古井无波地注视着对方。
脸上的神情没有丝毫波澜,身上的冷意却是越聚越多,薄唇轻启:
“程先生,野外生存赛的期间,你应该是全权负责五位新兵的安全和其他一切问题,但你却因为兰清基地的任务而擅自离开了生存赛范围之内,也就是说在郁倦遇刺之前到他遇刺之后,这段时间内,除去一直把守但没什么用的几个兵,现场都没有一个专业的指挥人员。”
“程先生,看着郁倦满身是血倒在你面前,请问你是什么感受呢?”
男人语气清淡,吐出来的字却像是从冰窖里走了一遭一样,还冒着刺骨的寒气。
最后那句,更是像冰锥一般,又稳又狠地刺在了程烬的心上。
密密麻麻的刺痛感,不留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
眼前不由得浮现出当时的画面。
森林里血腥味弥漫,他从远处带着一队人马赶到时,歹徒的匕首已经扬了起来,将要刺向少年的腹部。
这一刀下去,作战经验丰富的程烬知道。
凶多吉少。
男人几乎是霎时红了眼,大声冷呵一声,趁歹徒慌乱的瞬间,后空翻靠近,将对方一脚踢了出去。
这脚他用了十成的力气,歹徒非死即伤。
他转身就见浑身是血的郁倦,像折了翅的天鹅,摇摇欲坠,脸色惨白,旋即松了口气,猛地倒在了地上。
程烬心里顿时慌了起来。
爬也似的来到少年身边,看着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还有在往外汩汩流着的血,男人小心翼翼地将对方略有几分冰凉的身子捧了起来。
感受着心跳在慢慢减缓。
他从一开始便死死压在心底的酸涩心疼,这时却不受控制地争先恐后挣了出来。
他行兵作战十年之久,除了战友死时红了眼眶,未曾掉过眼泪。
此时此刻,滚烫的泪水接连坠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