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元春回宫, 次日见驾谢恩, 并回奏省亲之事。洪庆帝因近来国库丰盈,龙颜甚悦,是以对她很是和颜悦色, 此举让元春心下暗喜。
待到给太后请安之时,因太后问起省亲之事, 元春自是一一道来。太后等人听其讲述的园林之美,众姐妹之才, 甚是惊奇。纷纷言道, 如有机会定当见识一下不可。
德妃心中不忿,自是含沙射影的嘲讽了一番。元春正在得意之际,并不与她计较, 这下, 倒是让德妃的怒气无处发泄,憋屈不已。
自元春封妃以来, 那宫中再不是德妃独领风骚的时候了。那些低等妃嫔见元春得势, 自是纷纷靠拢过来。元春在宫中的实力大增,已隐隐有和德妃分庭抗礼的架势了。
皇后对此不以为意,巴不得她们势均力敌斗得厉害些,也好让皇上和太子减少几分压力。于是,在皇后暗中推波助澜下, 双方在宫中很是斗了个不亦乐乎,双方家族也因此彻底决裂,站到了对立面上。只因各有把柄在对方手中握着, 是以双方不敢明争,只能暗战,暂时陷入了僵持之中。
这种局面正是皇上所要的,只要朝廷稳定上几年,等太子建立起自己的班底,羽翼丰满。到时自会将他们连根铲除,再不能让他们动摇国家根本,威胁朝廷!
随着元春在宫中的水涨船高,贾府也到达了鼎盛时期。不少小官小吏上门巴结,以求门路升官进爵。在收礼收的手软的情况下,贾母和王夫人倒是没有多少心思去算计林家和薛家了。如此一来,黛玉和宝钗的日子相对也好过了许多,得以过了段舒心日子。
每日里姐妹们在大嫂李纨的带领下,或弄些琴棋书画,或学些针线刺绣,或一起嬉笑打闹,真是自在快活,令人羡慕!
宝玉因在省亲之时的大放光彩,使得贾政对他的学业略微放松了些。如此一来,宝玉就似脱了缰绳的马驹,可劲的撒起欢来。
今儿跟着贾珍等兄弟喝酒看戏,明儿和姐妹们插科打诨,后儿又和房中的丫头们厮混。真是:天下无能第一,古今不肖无双。寄言纨绔与膏粱,莫效此儿形状。
次日,宝玉闲的无聊。到了宁府游玩。和贾珍等人喝了一会酒,又到内室和尤氏并姬妾丫头鬼混了一会。忽然觉得无趣,就想到街上走上一走。待招呼小厮茗烟之时,却是遍寻不着。
等找到一间无人的小书房时,才发现茗烟正摁着一个小丫头做那男女之事。
宝玉虽幼,却在贴身丫头袭人的勾引下,早已破了童子之身,领略了那闺房之乐。如今见了茗烟如此,并不惊讶,反倒打趣起两人来。
那丫头羞得面红耳赤仓惶逃离,茗烟深知宝玉秉性,略求了几句,便让宝玉放过了此事。
茗烟看宝玉无聊,便建议去城外逛逛。宝玉原本有此想法,不过见了茗烟和那丫头之事后,心中也痒痒起来。想到袭人已回家探亲,便兴起一个念头,去花家探望袭人。
茗烟自是不敢违拗宝玉的意思,便偷偷地带着宝玉寻到花家去了。此时,袭人正陪着几个表姐妹闲聊。那些姐妹看着袭人穿金戴银、打扮的甚是富贵,都艳羡不已。袭人极其得意,言语中多带出些骄傲之语,显示着自己在贾府中不可或缺的地位。
恰在此时,宝玉找上门来。如此一来倒是验证了袭人所说不假。那花家众人见袭人如此受宠,纷纷做起了美梦。或许自家姑娘是个有造化的,将来能当上国舅爷的姨娘也说不定。
有了此想法,宝玉就得到了花家的热情招待。宝玉早就看见房中有几个美人,正好借机亲近一番。岂料那些姑娘都是极守规矩之人,见宝玉搭讪,都羞红了脸,纷纷避了出去。
宝玉为此失落不已,袭人见状,忙使些小意儿将他哄了过来。宝玉见袭人娇俏的摸样,心中火热,黏在一起腻歪了好久。袭人唯恐宝玉回去的晚了,老太太担心,继而迁怒自己。便让哥哥雇了一辆干干净净、严严紧紧的车,送宝玉回府。
宝玉被袭人撩拨的兴起,不愿离去。直到袭人暗示等晚间回去,必定满足于他,宝玉才依依不舍的上车离开了。待他回到府中,立即命人去把袭人接了回来。至于晚上两人如何耳鬓厮磨,水乳交融就不在此一一描述了……
要说这贾府在京城中声名狼藉,不是没有道理的!像宝玉这般年幼就沉迷女色,可想而知府中风气败坏到了什么地步。那些成年爷们的行为就更是意料中的龌龊不堪了!
自熙凤参透了贾府将来不好的结局后,又见识到了王夫人为了钱财连自己的亲妹妹都要死命算计后,早已对贾府彻底死心。
为了避免自己被贾府当成棋子算计,她与邢夫人积极寻找退路,以求自保。除了购置大量田地铺子外,两人还急切的谋求权势的庇护。毕竟贾府获罪,谁也逃脱不过,如若没有贵人相助脱罪,恐怕准备好的那些身外之物也是无福享用的!
经过仔细的谋划,两人将目标放在了甄家身上。那甄家不但深得皇上欢心,其爱女更是内定为北静王府世子妃。如果有其做靠山,倒是可以高枕无忧。更兼上次凝烟的警示,让熙凤没有做那些缺德之事,也让两人心中升起了几分希望。
熙凤心中自知,凝烟之所以帮她,皆是看在黛玉的面子上。所以想要搭上甄家,就须和黛玉交好才成。所幸熙凤本就喜欢怜惜黛玉,和她的关系还算不错,倒是少了一些周折。
于是熙凤便不时暗中照顾黛玉,帮她挡去了不少是非。平时无事,也经常到黛玉这里闲聊几时,时日一长,倒是和黛玉、迎春交往出了几分真感情。
黛玉虽欣赏熙凤敢作敢为的直爽性格,也受了她不少照顾,但还是不敢完全信任。毕竟熙凤身后牵扯甚多,如若一招不慎,误了爹爹和甄伯伯的大事,那就悔之晚矣了!是以并不和熙凤谈论事情,只当纯粹的姐妹来往。
熙凤本是八面玲珑的人,虽然黛玉百般掩饰,但在熙凤的有心观察下,还是从一些蛛丝马迹中觉察出了一丝不同。林家可能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恐怕也是皇上的心腹也说不定。既然如此,倒不如赌上一赌!
她知道要想获得人家的信任,就得拿出实际的行动出来。所以她和邢夫人在打探了一些有价值的消息后,就装作不经意的在聊天时说给黛玉。她知道,如果林家真是皇上的人,这些消息迟早会传到皇上耳中,到时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能留住性命即可!
不得不说熙凤此举算是赌对了,于是在大家的心照不宣中,这些信息都被紫屏悄悄地传了出去。也为熙凤几人留下了一条退路。
在这期间,最让熙凤惊讶的是迎春!在真正获得她们的友情后,熙凤终于见识了隐藏在木讷面具下的迎春真面目。熙凤不禁暗叹自己识人不明,看走了眼。说来也是,一个擅棋之人,心中怎能没有经纬谋略呢?
在熙凤的穿针引线下,邢夫人和迎春的关系也融洽亲密起来。倒是颇有了几分一家人的感觉。不过为了不让其他人疑心,外人面前还是装作形同陌路一般。
可笑贾母算计大半辈子,而今老眼昏花,竟然没有发现她控制下的贾府,竟然有人起了反叛之心!怪只怪,她做尽坏事,才有此报应!
且说,这日熙凤因手中事务不多,便到了黛玉房中。正好迎春也在此处,熙凤便和两人闲聊起来。
正聊得高兴之时,邢夫人派人来说巧丫头病了,正乱着请大夫诊治呢!熙凤大急,慌忙赶往邢夫人房中。黛玉、迎春不放心,也紧跟着过去了。
众人赶到之时,那大夫已经确诊,大姐儿是见喜了。熙凤大惊失色,追问大姐儿可好不好。在得知只要悉心照料就并无大碍后,众人慌乱的心才踏实下来。
邢夫人听了,派人忙将起来。一面打扫房屋,供奉痘疹娘娘。一面传与家人忌煎炒之物。熙凤到底母女情深,将巧姐接回自己院中照顾。
回到房中,熙凤命平儿打点铺盖衣服与贾琏隔房,又拿大红尺头给□□丫头亲近人等裁衣裳。那大夫更是不能离开,皆住在静室之中随时为巧姐诊治。
这边熙凤忧心如焚,那边贾琏却是开心不已。原来这贾琏同其父贾赦一样都是色中饿鬼。平时在熙凤严加防备下,都不时的拈花惹草,到处偷腥。如今离了熙凤的视线,那更是变本加厉的风流起来。
人常说:“兔子不吃窝边草”那贾琏却不顾及这些。在书房独寝两日后,心中就没着没落起来。拿着身边的几个清俊小厮泄了几次火,终是比不得美人销魂。
就在贾琏□□难耐之时,那美人就从天而降了!你道是谁?原来这府中有一个极不成才的厨子,因其为人懦弱,人都称他为“多浑虫”。别看他无能,却娶了一个貌美如花的媳妇。
只是这媳妇容貌虽然出众,却是个生性轻薄、极其□□之人。那多浑虫管她不住,也就放任自流了。只要不缺他吃穿用度,媳妇做了些什么从不过问。如此一来,那荣、宁二府之人多有和她有一腿的,被人戏称“多姑娘”。
这多姑娘早就相中贾琏,想勾搭一番,奈何没有机会遇见。如今贾琏挪到外书房来,恰中她的心怀。每日里打扮的妖艳风骚,在那书房门外来回闲逛。如此一来,勾的贾琏心痒不止,终是让小厮做了中间人,许以不少钱财,成了好事。
这多姑娘倒真是久经“沙场”之人,其伺候男人的功夫了得!迷得贾琏恨不能黏在她的身上不下来。浑然忘却了自己的女儿还处在病痛之中。
接下来的日子,贾琏和这多姑娘可谓形影不离,难舍难分。直到十几日后,大姐儿病愈,合家祭天祀祖,还愿焚香,庆贺放赏完毕,两人才依依不舍的分离。
贾琏搬回熙凤卧室,见了熙凤,自是久别胜新婚,和熙凤很是恩爱了一番。
次日贾琏出门,熙凤闲来无事,看着平儿收拾拿进来的衣服铺盖。平儿翻检之时,从枕套之中掉下一缕青丝来。平儿见了心跳不止,才想藏起,却早已被熙凤看见。
熙凤登时大怒,就想找贾琏闹上一场。在平儿百般劝说下,才忍了下来。她悄悄地找来伺候贾琏的小厮询问详情。小厮深知熙凤的厉害,不敢隐瞒,将一切皆说了出来。
熙凤眼前发黑,心中犯苦,让小厮退下后,她不禁气哭起来。平儿知道贾琏此次是彻底伤透了奶奶的心。那样娼妓似的人物,贾琏也不嫌腥臭的拉到房中,这怎能不叫人恼怒呢!
熙凤哭了一阵,只觉得头昏眼花,恶心不止,竟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平儿顿时吓得不轻,赶紧派人去请大夫,并通知了邢夫人。
邢夫人此时对熙凤就似女儿一般,闻听熙凤晕倒,着急忙慌的就赶了过来。看着大夫为熙凤诊脉,邢夫人一脸的焦急。
大夫仔细的诊过之后,才笑道:“奶奶并无大碍,只是气怒攻心而已。不过奶奶已有两个月身孕,以后还需保持心情愉悦才是。”
众人听到大夫的话,皆是大喜。邢夫人赶紧打赏大夫,叫人好生送了出去。又派人到各处报喜,忙了个不亦乐乎。
待一切吩咐完毕,邢夫人才得以进来看顾熙凤。谁知见到熙凤脸上虽有几分喜色,终是遮掩不住那份黯然。
邢夫人疑惑的看向平儿,平儿知道太太和奶奶如今的关系亲密,也不隐瞒,小声地将前因后果告知了她。
邢夫人冷笑一声,吩咐平儿出去,她要和熙凤说说话,别让人来打扰。平儿答应着自去了。
待平儿离开,邢夫人说道:“凤丫头,你也是极其聪明之人,怎么就在此事上如此天真?这满府的爷们有哪一个是可以依靠的?你把感情放到这些人身上,是得不到好的,只会伤了你自己。只有守住本心,才能活得自在幸福一些。”
熙凤黯然说道:“道理虽说不错,可真要做起来却是不易。当初夫妻何其恩爱,怎么到了现在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邢夫人嘲讽道:“男人不就是如此吗?吃着碗里的,惦记着锅里的。再不嫌多的!你要为此伤心难过,且等着吧!往后这样的事情断不能停的,看你能撑到几时!”
熙凤默然无语,邢夫人叹息着说道:“你也莫要耿耿于怀了,这天下男子,除了几个极其特殊的外,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左拥右抱的?说到底,男人是靠不住的!你如今有了身孕,如若生下一个哥儿,那才是你终生的依靠。别的就不要多想了!”
熙凤苦笑道:“太太这话,可卿生前也对我说过,可那时我还对二爷抱有希望,就没往心里去。如今看来,你们所说不假,我很是应该好好想想了!”
邢夫人见熙凤听劝,心中安定了一些。又安慰了几句后,心中一动,急问:“你可将购置田产及寻找退路一事告知琏儿?”
熙凤自嘲的说道:“我本想稍后告知于他的,也好把他拖出这个泥沼。没想到他竟然给我来了这么一出,倒让我自作多情了一回。”
邢夫人长舒一口气,庆幸到:“还好你没有说出,否则真是竹篮打水白忙一场了!那琏儿在这池浑水中已陷得太深了,救他不得。如今你只有保住孩子,让他传递贾家香火,就算对得起琏儿了!其余的你就别再插手了。学学你大嫂子,日子不也过得轻松自在?”
熙凤默默地点头应下,再不言语,陷入沉思之中。邢夫人叫来平儿,嘱咐她好好照顾熙凤后,才起身回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