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哪, 还有这么多!”十四抓狂的看着堆满了几屋子的账本。
前些日子因为在山东捅了把火,为了避风头, 连忙跑到了江南,然而没想到的是江南几省的账加在一起, 最起码得干上一两年, 这里可不是山东那边好解决。
江南这边的账务一套套这一套,想要理清楚,实在是太麻烦了。
可偏偏弘晟几个小的根本斗不过江南这边的老狐狸, 来到这里都小半年了, 账本碰都没有碰到过, 可以说是一事无成, 没办法只能够将自家十四叔给请了过来。
谁让十四在山东省的事迹传到江南这边, 引得一群小辈崇拜。弘晟等人琢磨了一下, 既然自己玩不转, 那只能祭出十四叔这个大招。
江南的官场对于这些小辈来说可以说是重重屏障,根本不知道从哪里动手, 但是对于十四来说却不需要那么多顾忌。
他是皇帝同胞的弟弟,可以说来到江南之后, 他最大,想要什么账本,直接派人去搜查, 根本不需要跟人打招呼。
凭借着这蛮横的一招, 倒是使的十四将账本都弄过来了。
然而问题出在账本是弄过来了, 却缺少人手。
江南这边只分到百十个对账的学子, 这堆满了几屋子的账本,不发个一两年,根本清除不掉。
十四可不愿意将时间浪费在这里,他急切的希望事情尽快处理到。
这一次就因为现在的江南这边,就连平叛准噶尔都没有摸到边,他想打仗,根本不喜欢困在江南查账。
“赶紧派人,从各家银行抽调一部分人过来!”十四喊道。
身旁的弘晟说了一句,“十四叔,各家银行能调过来的人手都调过来了,要是再调的话就影响银行运转。”首先银行那边肯定不会同意的。
十四拍了一下头,然后问他,“你有什么好主意?给叔叔说说!”
弘晟提出了一个建议,“反正弄不出人来不如咱们自己培养,我在学院里也学过新式记账方法,只要入了行,学起来也很简单。我看不如就从各地挑选一些学子教授记账方法,先解燃眉之急。”
十四拍了一下手掌,大喜道:“好,你这个主意好,我这就派人去办!”
十四急匆匆的带着人出门了。
他比弘晟想得更多,眼看就快要到科举的日子,府城内可是聚集了不少学子,正好可以将这批人给用起来。
康有杰是隶属于金陵城下的一名学子,从去年起便来到府学就读。
来到府城之后,可以说读书的时间少了,反而是跟人相聚的时间多了不少。
在府城讲究更多的是交接朋友,他就认识了一位好友,是金陵当地的富贵人家,跟着这位好友,康有杰更是认识不少其他人。
大家之所以聚在一起那是因为大家志同道合,已经考虑一起办一份属于他们的报纸,传播他们的思想,寻找更多的人参与进来。
这一日,康有杰接到好友的邀请,打算前往城里的福来门茶楼。
福来门茶楼是康有杰等人最常聚会的地方。
近日因为金陵官场上的骚动,连累的许多学子也呆在家里闭门不敢出。
这就使得金陵城内的不少客栈酒馆生意都暗淡了许多。
当然上面的动静肯定传不了康有杰等人耳中,毕竟他们身份还不够。
所以有一段日子大活没有相聚了,这次突然接到邀请,康有杰自然是不容推辞,前来赴约。
福来门就位于金陵城内最繁荣的一条街上,那条街上无一不是百年老店,有些甚至从前场那会儿就传下来的。
毕竟金陵城,在前朝做过一段时间的国都,历史底蕴还是有的。
到了福来门下了马车,康有杰就看到楼上好友正朝着他挥手,他笑着回了手,付了车资才转身进入福来门内。
茶楼的一楼,一位说书先生正说着太上皇微服私访的故事,康有杰停下了脚步,稍微一听就知道里面的故事是胡乱编的。
作为皇帝怎么可能轻易涉险?
康有杰上了楼梯往二楼走去,直接朝着平常经常相聚的包厢走,此时包厢门已经开着了,他走到门口就看到好友连同一群认识的人已经围坐在桌子旁。
“有杰兄就等你了。”康有杰的好友王麟站起来拿着扇子潇洒的展开。
康有杰笑了一下,“抱歉了诸位,来晚了,朱雀大道那边堵住了。”
自从有了固定航线的马车以后,城里的交通变堵了许多,不再像以往一样,马车只有有钱人才能做的起。
王麟招呼他坐下,开口说,“正好说到你呢。”等康有杰坐下之后,王麟才继续开口说,“想必消息灵通的人都已经听说了,朝廷如今正派了人来江南查账。”
有些人等了点头,他们家在江南也算是地头蛇这等消息自然知道。
“那么想必大家也知道过来查账的是十四爷!”王麟说到这里他指了指天。
康有杰眼皮跳了跳,莫非作为十四爷,前面还得带个皇字?
王麟继续说,“尤其是大家伙可能不清楚,那么我就在这里跟大家说了,这位可是当今皇帝的同胞兄弟,在江南可以说是说一不二,手里还掌着兵,那些贪官污吏迟早是摘掉顶戴花翎的,而这就是咱们的机会。”
在做之中,有家世高的也有家境贫寒的,不管是哪一种听到王麟说出这些话,眼睛都一亮。
有人张口问道:“王兄,你的意思是让我们拜到十四爷门下?”
王麟竖起食指摇了摇,“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我们去投诚!”
“投诚?”康有杰张口结舌,投诚手中总得有一些紧要的东西,他可不知道他们手中掌握着什么,能让那位十四爷相信他们是投诚的。
王麟笑着开口说,“没错,此时正是大家的好机会,我们现在就举办一份报纸,专门揭漏那些官员贪污的证据,甭管是不是真,只要有那么些线索完全可以查出来,不需要十四爷再费力去查,你没想一想,要是这份报纸吸引了十四爷的注意力,那么办报纸的我们呢?”
自然也印象深刻!
所有人都动容起来,这可是能跟作为十四爷拉上关系,那是真走入仕途当中,光凭借着这个关系,不说辉煌腾达,最起码前程也是一片坦荡。
帮十四爷这个忙,那就等于帮了皇帝忙,所有人都觉得炎热起来,恨不得摩拳擦掌,现在就开始。
“我听说过金陵刚上任的知府曾经收过梁家的银子放了梁家大公子,这位梁家大公子可是色中恶魔,将良家女子抢入府,致其死亡。这位无罪释放之后,竟然一点也不收敛着将那良家女子家人赶尽杀绝,一家人都绝了,再也没人来告他。这种人活着,简直是可以说是丧尽天良。”
“这个行,大家都记上,这姓梁的全家就没一个好东西,靠着京城的贾国公府,平日里鱼肉百姓,就是我们金陵府的毒瘤!”
这一说,立马有不少人将自己所知道的都说了出来,一盘算下来整个江南官场就没几个好的。
王麟站了起来,“大家伙同意揭露这些毒瘤,还金陵一片清明吗?”
康有杰连同其他人跟着站了起来,竖起拳头说,“同意,还我金陵一片清明!”
二十年前,江南有一位总督,叫做于成龙。
正是由于成龙坐镇,才使得江南一带吏治清明,百姓安居乐业。
后来又有一位小于成龙,两位于成龙,取长补短,相得益彰。把金陵、乃至整个江南地区治理得井井有条,吏廉而民安。
然而可惜的是,二十年后,整个江南严重腐化,贪官污吏横生,使的百姓开始怀念起以往两位清官在时的日子。
这些自然也就影响到下一代。
王麟等人就是听着两位大人事迹长大的,年轻人理想远大。
所以这一次有了这样一个好机会,可以还江南官场的平静,一伙人书生意气顿起,不顾危险盘算着想要将江南官场翻个天。
“王麟!”就在几个人击掌的时候,外面走廊传出重重的脚步声,还有叫喊声。
王麟听的声音往外瞅,靠近门的一个人连忙开了门。
没多久就看到一个人扒在门口,喘着粗气喊,“王麟,刚才去你家没找到你,说是你来这里来,可把我给累死了。”
王麟连忙将人迎了进来,“张兄,不知道你过来找小弟是有何事?”
那位张兄看了王麟,又扫了一眼其他人,“大家伙都在呀,正好也不用一个个通知了,祭酒派人来通知,让大家伙尽快赶到府学去,那你们都在赶快跟我走吧!”
“什么祭酒找咱们,那还不赶紧走。”这下子也不管报纸不报纸的事情,屋子里的人一听,急忙想往外走。
“今日不是沐休吗?祭酒怎么还派人来找咱们?”王麟喊住了人,问那张兄。
那张兄深呼吸,才说,“听说是学台大人过来了!”
“还不赶紧走!”一听是学台大人,不少人就站不住了,连忙催促那位张兄。
学台可是专管各省教育的最高长官,他们这些学子要是能在学堂面前露个脸,对于他们来说,可是极为荣耀的事,要是在学台面前挂的号,他们的前程也能平坦一些。
一群人急急忙忙的来到了府学,府学距离府衙并不远,相互之间也就隔着几条街。
一伙人来到府学之后,发现不少同窗同样急匆匆的赶过来,毫无意外这些人跟他们一样,同样得到了消息。
彼此之间看了看有些较真,大家都想在学台面前露脸,自然就是对方为危险。
要不是这个消息来得太快,可能转天就被人暗算。
当然不让人过了是不可能,最起码能够走人,拖延一下对方的脚步。
一进入府学府学大门口就有夫子指挥着他们前往园子里最开阔的平地。
江南一带的园子基本上都是小桥流水,显得玲珑而精致。
府学自然也不意外,这里原本是前朝一个大户人家的府邸,好歹金陵也算是一朝国都,这园子占地也不小,改造成府学之后,可容纳足足上千的学子。
上千学子一下子聚集在府学的园子里,立即就将园子给挤的满满的。
王麟以及康有杰一伙人站在一起,再加上那位张兄,站起来正好凑到了十个人。
十个人成了一个小团,起小声的说起了话。
“看来,这次真的是有大事要宣布。”王麟开了一个头。
那位张兄此时已经喘匀了气息,白了他一眼,“废话,聚集了这么多人,要是没大事宣布,那岂不是逗咱们玩的?”
一会儿又开始小声讨论到底会有什么事宣布?毕竟府学还从来没有弄出过这么大的阵仗。
同样商量的不止他们,上千个人一块小声嘀咕,一下子使的园子里嘈杂起来。
金陵的府学人非常多,毕竟是江苏省的首府,汇聚着整个金陵的青年才俊,上千人还只是小数目,还有一大部分都分在其他府城。
上千人站在一个园子里,虽然说话的声音很小,但加起来还是很吵。
大约等了一个钟头,新加入的人越来越少了,康有杰他们已经换了好几次脚,都快站不住的时候。
正前方的一个小道里总算是过来几个人。
其中一位是他们熟悉的祭酒,还有一位看着气质儒雅的中年男子,最令人惊讶的是,站在两人中间是一位二十来岁的年轻人。
人群中骚动了一下,都在猜测这位年轻人是谁?那位中年人无疑应该是学台了,那这位中年人又是谁?莫非有人抢先他们一步在学台面前露了脸?
但看着又不像,毕竟学台可是退后,这位年轻人半步。
倒是王麟康有杰等人面面相觑,都发现对方眼中的惊讶,很显然,大家都猜测出这位年轻人的身份。
毕竟之前还讨论过。
“大家都安静下来!”祭酒来到学子面前喊了一声。
前面倒是安静下来了,但后面明显没听到这声音,不过还是有连续反应的,声音越来越少,逐渐的整个场地都恢复到安静。
“这一次突然叫大家过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需要大家来协助,下面有请学台来为我们讲述。”
祭酒朝着学台转了点头,随后退到一旁去。
学台走了过来,原本他身边的年轻人饶有兴致的看着面前黑压压的学子。
王麟深吸了一口气,压低声音激动的说,“绝对是,绝对是那位爷!”跟他老子跟他讲述的一模一样。
旁边竖着耳朵听的康有杰等人自然听到了这句话,顿时眼睛也不盯着学台,而是盯向了前方的年轻人。
同样猜出年轻人身份的不在少数,大家有意无意的将眼神扫向了年轻人。
年轻人仿佛察觉了什么,目光转了过来,凡是触到他目光,下一刻仿佛被烫到一样将目光移开。
学台站到刚才祭酒站的地方之后,便笑着说,“这一次是有一项任务需要大家帮忙,是什么任务暂时还不能告诉大家,需要一些算学基础好的学子。等会你们的祭酒和夫子会安排大家回到各自的教舍,也不是什么难的事情,就是需要考一考大家的算学。我已经准备好了考卷,请大家放心,这一次纯属自愿,自愿留下来考试的就前往教舍,若是不自愿的可自行离去。不过为了保证公正没有舞弊行为,所有离开的学子必须离开府学,也就是说,府学暂时被征为考点。耽误大家的时间不多,就今日一下午。”
说到这里,下方的学子都安静的听着,虽然说学台说了不用考的可以离开,但没有一个人真敢离开,谁知道这一次考试会不会关系到他们前程?
学台说完之后笑了笑,随后又看向旁边的祭酒。
祭酒见此便站了出来,“好了,大家都不要慌,慢慢来,排成一队,现在就回到各自的教舍。”
各科夫子已经等候在园子的出口,领着排成一队一队的学子前往各个教舍。
发现没有一个学子退出,祭酒满意的摸了摸胡须,然后转头对着年轻人行礼,“郡王爷,下官检查各个教舍,恐怕不能陪同您了。”
十四不在意的挥了挥手,“我这里不需要你跟着,让张提督陪着就行。”
祭酒恭敬的退下了,他还需要领着人去接收郡王爷带过来的考卷。
园子里很快只剩下十四跟张提督。
十四对张提督说,“下面的就交给你了,等人挑出来之后,我会派一些夫子过来教他们。”
张提督谨慎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郡王爷,还请放心此事属下会帮您给办妥的。”
十四点了点头,随后又像是想起什么开口,“金陵这边搞定之后,尽快赶去扬州、杭州、苏州,这三地学子也多。我这边现在是急缺人,赶快培养一些,也能尽快结束江南这边的乱局。”
张提督一听,神情严肃起来。
“还请郡王爷放心,下官保证会完成任务。”张提督也是去年才调到江苏这边做了提督学政,因为是清闲官职,只负责一省的教育,跟江南官场联系不多,相比其他已经陷入泥沼的官员相比,张提督可以说是清白的不能再清白。
对于他来说,江南官场的乱局结束得越快,才不能牵连到更多的学子。
光是为了这么多学子,他也愿意配合这位郡王爷。
十四又继续留下来,转身就出去了。
整个府学已经被一队兵马给围了起来,考试结束前是不能够出入的。
这队兵马突然来,倒是给附近引来一阵骚动。
毕竟附近住着许多学子的家眷,猛然发现府学被围了起来,可不急的跟没头苍蝇一样四处乱转。
好在,很快就有消息传了出来,原来府学举办了一次突击考试,这些兵马是防止有人打扰。
没多久,府学门前就聚集了几十位学子,这些都是听到消息匆匆赶过来的,他们之前没有收到府学考试这个信息,这不消息传出去之后很快便听到了,就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可惜的是这些人全都被拦在了外面,只能眼睁睁的错过这一次考试。
考试一共给了两个小时时间,考试一结束,整个府学的钟声一敲,各个教舍的夫子毫不留情的将试卷给收了起来,有那未做完的,急得满头大汗,苦苦的抱着夫子求情。
夫子有些无奈道:“这次考试跟科举无关,只是挑出一些在算学出众的学子,就算考的不好也无妨。”
如此反复叙说才安抚了教舍里大半学子的心。
王麟跟康有杰分到了一个教舍,夫子将考卷收过去之后,便抱着一沓考卷离开了。
整个教室内顿时吵了起来,全都是在讨论试卷上的题目。
这回的试卷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太难了,有些竟然还需要脑筋转弯,稍微一不注意就答错了题。
康有杰经过连续两个小时集中了注意力答题,只觉得太阳穴部位阵阵发痛。
他坐在原位上揉着额头,跟他隔了几个桌的王麟,此时走了过来,敲了敲他桌子,询问,“如何,这一次考得怎么样?”
康有杰盘算了一下,才开口说,“还行,有些地方是难,但绝大多数都答出来了。”说完之后,他看向王麟问,“那你呢?”
王麟一脸不在乎道:“我就别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算学原本就不怎么好。”何况朝廷科举考的是八股文,算学占的比例非常小。
康有杰看着他一脸不在乎,便劝说道:“天津那边不是传过来几本算学书吗?你最好跟着学一学。不是有传闻说,以后府学和县学会扩大算学试题的比例。”
王麟松了松肩说,“谁知道这个消息是真是假?好了,这个别提了,咱们几个人当中只有你最可能被通过。我怀疑这一次咱们突然考算学跟十四爷有关,要是你一举飞黄腾达了,可不要忘了拉兄弟们一把。”
康有杰自然知道他是在开玩笑,便笑着摇了摇头,“一千人当中最起码也有几百个人通过,有这么多人,在十四爷面前留下印象可不容易。”
王麟却对康有杰非常有信心,握紧拳头捶了他一下肩,“我对你可是非常有信心!”
三天转眼即过,试卷分数出来了,通过的名额跟着出来了。
这几日时间,府学里不管有没有参加上次考试了,全都关注着这一次考试的结果。
分数一出来就贴在了墙上,一伙人围了上去,人挤人差点造成了踩踏事件。
王麟一行人心有余悸的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随后找到了一旁站着的康有杰,“还真不出我所料,咱们几个人只有你通过了。”
一千个人当中只通过了三百余人,对于府学来说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毕竟江南可以说是人才辈出,竟然有七成折在一场小小的算学考试,对于府学来说,是一件非常难堪的事。
特别是从学台处得到确切消息,朝廷是准备推广算学,一年一年加重算学的比例。
往后凭着八股文做官就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了。
特别是府学得知,这一次试卷其实是京城一家中等学院的期末试卷。
人家十一二岁孩子学的试卷,结果却让府学里的一众才子栽了跟头,这更加让府学中的祭酒跟夫子吐血。
但是这家中等学院只是平常的学院,他们还不会放在心上,可偏偏这里面的学子全都是皇家宗室子弟。
往后他们这些学子要是不补上算学,如何能够受到上面主子的重用。
未来大清可是属于那中学里一群小主子的。
可以说经过这一次考试,不少府学县学充满了危机感,大力加大算学科目,甚至费尽脑筋,挖空心思从京城弄一套书本回来。
皇子皇孙学的书不可能没有用,很大几率以后科考内容就从这里挑选。
不想得到中学一整套书之后,这些夫子都是大开眼界。
没想到皇子皇孙个个宗室阿哥们学的根本就不是之乎者也,而是地理知识,植物学,以及格物、西洋语言等等。
拿了书之后,不少夫子可以说是傻了眼,这种书他们从来没有接触过到底教不教?
教的话,他们自己都不懂如何教?
要是不交的话,万一这其中哪位皇子登了位考试改用这一套学识,他们教的这一代学子岂不是都废了?
没办法,夫子们只能拿着书自己钻研,自己钻研清楚之后,便开始当成选修科目教给学子。
当然前提都交代清楚了,将选择权交给学子们自己。
愿意学的就选这门课,若是不愿意的话也不勉强,一个个都是娶妻成家的人了,也该为自己的未来作出抉择。
康有杰被选中之后,隔天府学里就来了三位夫子,府学里为了方便三位夫子教学特意空出了一片教舍,专门用来教这三百位学子。
随后康有杰等人才知道,自己被选中出来,是学习记账方法的。
他们这群学子被选出来之后,便被困在那处学舍,外面被人重重把守,根本不容许私自出入。
连吃喝拉撒睡,都在另一处空荡荡的学舍内,好在现在是夏天,光盖床毯子就能睡,不然铺着席子在地上睡非得冻死不可。
从第一天得知要学习记账方法,康有杰就知道他们这些人被拉去做什么,早听说十四爷来江南是来查账的,想必因为人手不够,这才紧急培训他们这些人。
得知是这个原因,康有杰便放下心来。
顺便还安抚了其他人,至少帮助找出贪官污吏也算是还金陵的一片朗朗晴天。
连续培养了半个月,这期间有些人耐不住,想要偷跑,有些人大肆吵闹吵着要退出。
无一例外,这些动摇军心的都被人给拉了出去,也不知道这些人最终是什么下场。
再之后,原本想要跟着起哄的人,胆子也缩了回去。
看得出来,这里明显不是法不责众。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不少人脸色憔悴了起来,几乎每一日都有那么一两个崩溃了,哭着喊着要回家。
大概是发现这一众学子状态不好,三位夫子连忙将学台给喊了过来。
张提督过来之后,看着这些憔悴的孩子,虽然有些心疼,但还是下狠心训斥道:“不缺你们吃喝,还教你们新本领,也就挨半个月的时间,才这点程度,你们就承受不住了,那你们苦读诗书十年又有什么用?”
训斥到最后,他说,“再忍忍,三位夫子说了,只剩下三天的课程。之前就已经跟你们说了,同意参加的绝对不允许中途退出。那几个中途退出的照样被关着,有些消息不能泄露,得等你们完成任务之后才能将他们一同放出来。你们还有同窗,还能够交流,那几个半途而废的,只能够被关起来。仔细想一想,你们愿意选择哪一个?”
不少人沉默起来,相比较自己一个人关着,自然是大家在一起好。
其实在这里不缺吃不缺喝,除了有人看守以外,觉得自己自由被禁锢住了,跟外面没什么区别。
说到最后张提督开口,“实话就跟你们说吧,这一次叫你们挑选出来,培训你们学一些记账方法,是为了帮助朝廷检查咱们江苏省这些年的账务。难道你们就不想将那些贪官污吏的把柄给找出来,还父老乡亲一片安宁?再想一想,难道你们就能眼睁睁的看着贪官污吏得不到惩罚,继续鱼肉你们的父母亲人?”
不少人骚动起来,三百来人当中最起码有一小半都来自下面的县城,有许多就亲眼目睹过一些放缪的事情,以及本地官员的昏聩。
这时听到教他们记账,是让他们找出贪官污吏的证据,一个个眼睛亮了起来。
“我愿意!”有一名学子举起手大喊。
这仿佛就是一个开端,接下来越来越多的人举手,声音连成了一片,甚至传到了府学另一边学子耳中。
张提督按了按手才将声音给按了下来。
“等待这一事事了,上面会补偿你们每人五两银子,还会发放你们一枚徽章,银子是不多,但徽章不同,这枚徽章可是记录着你们跟贪官污吏战斗的证据,这绝对可以传给后世子孙作为传家宝。想一想,自己的先祖跟一些贪官污吏战斗过的人,对于子孙后代是不是值得自豪铭记于心的事情。”
一听说还有五两银子,不少人就呼吸紧促起来。
这其中还有不少一贫如洗的农家子弟,全家供着他一个人读书,要是得了五两银子,绝对可以让全家人都喘一口气。
甚至可以再借一点银子,买上几亩中等田,也能让家里的日子好过一些。
然而有些求名的,则对徽章更加感兴趣。
从张提督的话里可以听出,这徽章应该跟牌匾拥有同样的意义,真若的有这么一枚,绝对可以当成传家宝供起来。
张提督过来说了一番激励的话后,三百来个学子一下子精神面貌就大不相同了。
甚至更加积极的学习一些新知识,有些为了银子,有些为了名声,不许大家的原因不同,但无一例外,再也不抗拒学习这些新知识。
效果很好,前所未有的提前了一日完成了所有课目。
十四那边听说这边三百来个人培训完毕,迫不及待的将这些人给拉了过来。
无一例外,和之前学习算账一样,这些人仍然被重重把守的。
其实将这些人跟外界隔绝,也是为了保护他们的安全。
防止些人走投无路,拿这些学子的亲人来威胁这些学子。
只有将这些学子与外界的接触隔离,那些人才没办法把学子的亲人来威胁。
毕竟学子都见不到,就算抓了学子的亲人又如何?
这些人自然得另想方法。
然而十四早就吸取了山东的教训,江南这边的管理比山东那边还要严格。
再加上山东那边的处决方案已经出来,得知无一被砍头的,最多也只是将贪的银子吐出来,才没有使得江南官场上狗急跳墙。
毕竟杀了人可是死罪,如今的罪名顶多被罢官,将贪污的银子还回去,没必要跟这位十四爷鱼死网破。
也正是如此,江南几省的官场即使暗潮涌动,可虽然没有人敢朝那位爷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