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文小说 > 古言小说 > 清粥小菜[种田] > 77、有人找茬全文阅读

听够了热闹, 李季先去李水生家里头看看,院子没人, 李季就直接进屋了,结果进屋一看屋子里站了七八个女人, 一个个脸上都带着笑,似乎是在劝着,中间的水生媳妇和巧儿脸上满是阴霾,水生媳妇眼睛还红着。

李季微微皱眉,不清楚这些女人是怎么想的,这时候的母女已经够可怜的了,这时候还围着这么多人东一句西一句的说, 这不是往人家伤口上撒盐吗?

“都过来了。”李季脸上带着淡笑, 走了进去。

“四叔来了啊,您也听着信儿了,你说那天杀的骗子真不是个东西,巧儿都够可怜的了, 还过来骗, 你说这让人家怎么过啊。”

“说的就是,本来条件就不好,五两银子可得攒到啥前儿。”

李季听着她们的话都脑袋疼,根本分不清是真为了李水生一家可怜还是在说风凉话。

“你们可真没事儿干了,又没骗你们身上。”李季带着开玩笑的语气笑着对她们道,“你们有啥话找时间在说吧,我家兔子多生了几窝, 有点忙不过来。巧儿,你有空吧,帮四叔去干点活,我跟二狗子也忙不过来,还得上山割草呢。”

李巧儿忙站起身:“有空有空,我这就过去。”

李季又看向水生媳妇:“嫂子家里要是没啥活也过去帮帮忙吧,巧儿干活是个好把式,你这肯定不差,我算你们工钱。”

水生媳妇看出来李季这是过来解围的,面带感激的看了李季一眼,忙站起身抹抹眼睛:“瞧你这话说的,什么工钱不工钱的。”

“那走吧,家里就二狗子一个人也顶不住,派我出来找救援来了。”李季看向屋里头的女人,“你们要没事儿帮我割草去?还是收干草,原价。”

“又开始收啦。”有个女人眼前一亮。

“能不收吗,家里那么多光靠着每天现割的草也不够喂的。”李季带着李巧儿母女走了,剩下的也就一哄而散了。

这些人里头,真的可怜过来安慰的有,纯粹过来看笑话的也有。不过不论是安的什么心,这时候对他们母女来说都是一种伤害。

二人往村口走,出了村口就是李季家里头。

这路上水生媳妇眼泪疙瘩就忍不住的往下掉:“这一天是什么事儿啊,还以为真走了狗屎运能给巧儿找个好归宿,哪成想是这么个糟心事。”

“啥叫好归宿?到底还得是对巧儿好,而且是巧儿看得上的。虽说是婚姻大事父母做主,当小姑娘的给自己找婆家是不检点,可哪有当爹娘的不想孩子好的?做主还是爹娘做主,这孩子自己的意愿还得听,要不真是个不像样的人家,受苦的还是巧儿。”李季这是先从水生媳妇的身上打开缺口,这李水生就不远了。

这时候水生媳妇是听什么是什么了,连连点头:“对对对,你说的都对。”

“你觉得对就好,这事儿也就别在多想了,全当花钱买个平安,真要是巧儿以后受苦了,那十两银子也换不回来再来一次。”李季刚说完,就瞧见迎面走过来个女人,那女人满面春风,不知道的还以为儿子又娶到老婆了。

不是旁人,正是二铲子娘。之前二铲子娘想要将名声有损的李巧儿嫁给他儿子,结果被李水生拒绝了,就满村的散布谣言弄得李巧儿名声扫地,险些嫁给三十多岁的鳏夫。

后来二狗子和李巧儿的事情被澄清的,又开始四处传谣说是李季这个当长辈的看上了李巧儿,最后李季主持李巧儿跟二狗子结拜成了干兄妹打了她的脸,让她安生好一段时间。

最近全村都在说李巧儿要当少奶奶了,弄得二铲子娘也没少被人嘲讽,说她是癞□□想吃天鹅肉,打跑了媳妇又去肖像人家的黄花闺女,却不知人家是少奶奶的命,二铲子算什么?啥活不干又自命不凡,那就是少爷的身子穷鬼的命,人家李巧儿怎么可能瞧得上?

二铲子母子俩事又羞又气,可真要说什么却找不着反驳的话。在家里头二铲子娘可以安慰二铲子说他啥活不干是因为他是干大事的命,现在一事无成只是在酝酿,等着二铲子酝酿好了那肯定是有大本事赚大钱的,那时候让那些瞧不起他的人都跪着看他。

许是鼓励的话听多了,二铲子就真以为自己是这么好的命,成天待在家里干什么活都提不上劲头,什么手艺又都不肯学,要说上学念书没银子而且年龄太大了。

就这么躺在家里头坐等着那虚无缥缈的机会,一直等下去。

二铲子娘有时候也在反思,自己的鼓励是不是真的错了,可长此以往,鼓励的话说多了,二铲子娘自己也开始相信自己儿子是天生不凡的命,总有一天出息了会带她一起吃香的喝辣的。

日此,二铲子娘就开始执拗的一边近乎卑微的想要给二铲子找个配得上他的媳妇,一边又在内心深处唾弃村里头的女人没有一个能配得上的。

长此以往的矛盾中,二铲子娘开始讨厌村里头的所有人,特别是在被孤立讽刺以后。没事的时候东家走西家串的,谁家倒了霉她都恨不得买上二斤酒庆祝一下。

这李水生被骗的消息瘟疫似的散开,二铲子娘就差没买上鞭炮放一放了。全村跟她积怨最深的除了李季就是李水生一家了。

这刚听到消息就乐不得的要去李水生家里头落井下石一番,结果半路上就瞧见李季带着李巧儿母女过来,不是冤家路窄又是什么。

李季当然清楚来者不善,所以老远还没等二铲子娘说话就开口道:“这满面春光的一脸喜气,是要办喜酒了?恭喜恭喜了,这两个月都没喝着喜酒了,你家现在办正好添添喜气。”

这一句话直接戳二铲子娘的心窝里头了。这都一年多了,十里八村的媒婆都找遍了,条件好的姑娘听说了二铲子掉头就走拦都拦不住,那些愿意给二铲子的,基本上都是带着孩子没出去的寡妇,或是没婚配就失贞招人嫌弃的不老实的女人找个接盘的。

高不成低不就的,都快成二铲子娘心头病了。

李季人是不喜欢戳人家心口的,可二铲子娘一看就是来找事的,特别是看到李巧儿那幸灾乐祸的眼神,眼瞧着那落井下石的话就脱口而出了,李季不能这个时候让她再戳上一刀。

就算李巧儿知道前后因果不在乎,水生媳妇未必受得住,这时候不让他们想起来最好。

二铲子娘脸黑了下去,眼睛一转,想出话来了:“我家也不着急,闺女那么多慢慢挑,怎么说也是二婚,啥时候娶媳妇都不着急。你不说我都忘了,你今年有十九了吧,看村里头同龄的两个娃的都有了,咋就没个瞧得上眼的?”

说完了二铲子娘仿佛刚想起来一般,没什么诚意的道歉道:“你瞧瞧我,最近听巧儿的喜事儿高兴过头了,咋忘了你命格不好克妻克子的。倒是可惜了,好好的富户过成了绝户,也不知道是做了啥缺德事挨了这么个天谴。”

村里头有什么坏话都是背后说,真放到明面上那都是打架的时候骂街用的,等骂干净了过两天就忘干净了,相处起来还跟以前一样,可这二铲子娘的态度显然不同,这种夹枪带棒的话笑呵呵的说出来,这是摆明了给李季难看的。

打小李季还没瞧见这么抓人脸扔地上踩的,顿时气笑的。这事虽说是李季挑起来的,可就算李季不先开口二铲子娘也不会放过他,毕竟全村人挨个巴拉去,二铲子娘最恨李季。

所以还不如先开口站个先手。

“不结婚也挺好,要不我这性子爆,娶了媳妇要是暴脾气上来了伤了碰了人家好姑娘也说不过去。谁让咱是要脸的人家,本着不娶媳妇,也听不得别人落下一句对媳妇不好的话。”

李季没有当街对骂的喜好,可也不会一直落下乘,说到这里李季觉得差不多得了,给李巧儿母女使眼色走人。

这李季说的两通话都是对着二铲子娘心口上说的,二铲子娘最近是憋了一肚子的气,就等着捏住被骗这件事情扳回一局,让她痛快痛快也好。

李季巧言善辩的说不过,可二铲子娘目光触及李巧儿的时候脸就好看多了,李季嘴皮子利索说不过,可四六不懂的小姑娘她是说的过得,左右他们是一伙儿的,谁难看了这一票人都甭想露脸。

“巧儿你看你四叔,啥事到他嘴里都有说道。不过你也别怪我这当婶儿的多唠叨两句,这当姑娘的就甭把眼界儿放的太高太远,地沟里的家雀儿(麻雀)就别想着飞上枝头装什么凤凰,野鸡上了餐桌也是野鸡,要不是你这眼光太高自以为了不得吊什么金龟婿,哪能被人骗去五两银子。那可是五两银子,把你卖了都不值这个价。”

这话实在是难听了,李季刚要反唇相讥,就听到李巧儿抬起脸笑了,她理理额角碎发,徐徐开口道:

“婶儿你说的没错,当姑娘的眼光太高是不好,女儿家的相夫教子就是一辈子了,嫁给谁不是个嫁?要挑也不是挑家世,得看人品。甭管是老实的人家,还是不会过日子的人家,只要人好知道疼人,那什么样的人家过去都是享福。家里头被骗也是因为那骗子实在是个做女婿的好人家,对我温和,对老丈人有礼貌,也就是人不见了,若是人还回来,就是个骗子我也认了。”

李巧儿这话有技巧,明面上是不明是非要嫁个骗子,可深一步的意思就是嫁个满嘴谎言的骗子也不愿意嫁给二铲子这样打老婆的,更加不给二铲子娘脸面了。

这话要是个平辈说的还好点,一个小辈这么说那是把二铲子娘的脸往肿了的打。

“行了,大姑娘家家的也不知道羞。”水生媳妇这时候才象征性的训上一句,随后转过头对着二铲子娘一脸和善,“你这话也是,啥叫把人卖了都不值五两银子?那才几个钱,我家巧儿是宝贝,甭说五两,十两也值了,这人命可不是银子能买回来的,哪能用银子算。”

事实上村里头开人玩笑的时候总会说什么“把你卖了也赔不起”,其实就是玩笑话,说了谁都不会当真,只是二铲子娘说话针对性太强了,也不怪水生媳妇单拎出来甩回去。

“好好的提啥银子,咱又不缺这个。”李季笑道,“嫂子你要是跟巧儿天天过来帮工,我一个月算你们三钱银子,可别嫌少了,我这一天也不剩啥,让你帮帮忙也剩不少力气。”

水生媳妇眼前一亮,又不敢立刻应下来,县里头当伙计没日没夜的干活一而不过是二钱银子,这三钱银子要是一家三口都去干活,那一个月就是小一两银子。

“我这还欠着银子呢,哪还能要你银子。”水生媳妇笑道。

“那钱说不定啥时候就找回来了,就算是找不回来,你们一家过来帮五六个月的忙就还上了。我不急着用钱,怎么也不着急的。”李季眼角瞧着二铲子娘越来越黑的脸,心中暗自摇头。

其实倒退个几年,二铲子娘也不至于在村里落得这样的骂声。虽说她待媳妇不好,可村里头严厉的婆婆也有几个。甚至老人还以降服住媳妇为荣,相互之间说到起来都是炫耀的语气。

要说只能说是二铲子娘太不会做人,二铲子的为人又实在上不得台面。那个媳妇的合离就像是决堤的河水,这水发出去,就收不回来了,只等着水在水坝上冲出沟,那流出来的水就会越来越多。

而且二铲子娘为人实在刻薄,见不得旁人过的更好,而且心肠狭隘记仇的厉害。

村里头总共就这么几个人,相互之间总会有摩擦,旁人拌了嘴说痛快了过几日就忘了。可是二铲子娘不一样,一点小事过几年她都记恨在心里,就抓着机会来一回反击。

其实这样一点优势都没有,你真痛快了?那就真把人家得罪狠了。要是再落下个下风,那就是给人徒增笑柄,自己心里头也不痛快。

不过想来,二铲子娘也想不明白这一点。

二铲子娘接连吃瘪,差点一口血喷出来,偏偏不能直接上去撕,对方三个人,打起来也不能得着便宜。所以二铲子娘更气了,心思怎么转也想不出什么回击的话。

李季带着俩人走了。其实村里落井下石的绝对不止二铲子娘,只是将落井下石弄得这么明目张胆的,二铲子娘是头一个。

若是二铲子娘在这里头再搅合一二,那以后李巧儿在村里怕是不会好过。

往回走的路上李季就在想能不能想个法子彻底解决一下二铲子娘。这人实在极品,要是村里头旁人,再刻薄的人多少都会维持点明面上的太平。这二铲子娘可是不管不顾,啥话都能往外说,专挑不留情面的话说,每次得罪人了,她还以为占了天大的便宜。

纯粹的口舌之快心里舒服,不往长远的想。

偏偏又是个平辈的,不能用身份压着。所以必须想个主意,让二铲子娘一下子老实了。

啥叫记吃不记打?李季就是标准的这种人。这才刚从县太爷那里得了教训,这才一回头小算盘又打起来了。

到了村口又遇到村口坐着闲来无事的爷们们。

这村口就是老爷们坐着时候多,女人过来的少。因为家里头里里外外的零活基本都是女人们干,洗衣服做饭收拾屋子伺候孩子,一天下来就差不多了,就算是有空闲时间,都是串门去人家跟谁家媳妇唠唠家常,也就是这群老爷们空闲时间多,围在这里聊聊天打打牌,打发时间罢了。

农忙的时候,论出力肯定是男人出的多,因为男人天生力气大,不过也不代表女人干的活就少了。地里头出大力的活比如犁地干不了,但播种、锄地什么的没有拿不上手的。而且下地干活以后,这做饭收拾屋子的活依旧是女人家的,等到了农闲的时候,疼媳妇的能帮着干点活,倒个泔水掏个灶灰什么的。

那些不疼媳妇的买酒都在村口打发时间了。

不过好在这些人还算是长心,瞧见一行人过来,啥话也没说,就是跟李季打了声招呼,等他们一起进了李季家门以后这才低声叨咕起来。

等进了屋,先打了水让二人洗把脸。李巧儿还好,水生媳妇的脸都是花的,一看就是哭过的。

水生媳妇先洗了脸,接过李巧儿递过来的手巾,瞧瞧布料,是在城里头买的软布料做好的现成手巾,不像一般人家用的,都是旧衣服实在没法穿了裁成一块一块的当手巾或抹布。

“这村里头也不知道要说道多久。李水生这挨千刀的,是真不毁了李巧儿他不甘心啊。”

“事情都这样了,再多想也是糟心。日子还得往前奔。”李季想想又道,“我多嘴提醒你们两句,后面一段日子肯定更是不好过的,村里头要说是背后,什么样的难听话都能传出去,你们要是真听到什么也全当没听见,啥事都有过去的时候,等过上一两个月给巧儿说亲,我帮忙雇个好媒婆,怎么也不会让巧儿亏了。”

水生媳妇听了这话,眼睛又湿了,思来想去叹口气:“日子总要过下去,就是委屈了巧儿。”

巧儿拉着水生媳妇的手:“娘,我没事。左右我也不想着嫁人。在家里头都是自家人,有娘疼着我这辈子都享福,总好过去别人家受委屈。”

要是倒退两个月,水生媳妇还能训两句女儿家没有个女儿家的样子,哪有女人不嫁人生子的?

可是现如今怎么也开不了这个口,李巧儿的命够苦的了,怎么也要让她任性一回。

抱着这样的想法,水生媳妇没答应,也没反驳,只是看着李季道:“既然来了我们也不能干呆着,有啥活用得着的尽管说,我们也是闲不住的。”

李季也没跟她们客气,直接找了活让她们干了。

李季找个锄头出门,走了几步果然瞧见二狗子在自家的开荒地里头除草呢。全村怕是找不到比自家除草还勤快的人家了,不过也正因为除草勤快,田里头平时瞧不见杂草,庄稼长出来也壮实产量也多。

“你也不睡会儿。”站在地头看着低头忙活的二狗子,李季心里头是心疼的。

昨天晚上那么多事,就算是二狗子肯定也累了。

二狗子头也不抬头道:“你也没睡。”

二狗子说的有道理,更何况家里头还有水生媳妇和巧儿,睡觉有点说不过去。

拿锄头过来,就算没有杂草松松土也好。地里头的肥足够,再过两个月再施一次肥,今年就不用再施肥了,剩下的只等着庄家丰收,来年又是一次轮回。

二人在地里忙了近半个时辰,就看到天边有乌云聚集,从风向上看是往这边走的。

李季叫住了二狗子,指着那片乌云道:“弄不好是要下,咱先准备准备吧。”

新的仓库和新牲口圈都要好好弄一弄,房子漏水,晒得东西也要及时收回去,淋了雨就麻烦了。柴火上面倒是不用头疼,家里头有个专门装柴火的柴房,一场雨下上一个月也不怕。

这些事情就够忙活的了。

回家里头瞧见水生媳妇正跟李巧儿一起忙着煮猪食呢,那味道说不上来,其实就是粮食的味道,这东西其实给人吃也能吃,死不了人,只是味道太次,也就是猪这样不挑食的能吃个香甜。

“这弄不好是要下雨了,这猪食还要多久?”李季有些担心的问道。

水生媳妇擦擦额头的汗,笑道:“快了,这猪食也不费啥功夫,就算是半生不熟的喂了也不碍事。说起来我是好些年没煮猪食了,早些年家里头条件好点的时候,养过猪,后来给儿子娶媳妇,卖的卖吃的吃,这煮猪食的活都手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