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凉飕飕的话简直寒透了村民们的心,大家都站了起来七嘴八舌的祈求道士帮忙开恩。
可道士和媒婆说完此话就带着人走了,根本不理会村民们的祈求,只是临到门口那不忘提醒村民们那一百两做法事的银子别忘记给了。
此二人脸皮厚比城墙,真是叫人长了见识。
最后那句话简直就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村长低着头不知是在想什么法子,其他村民只觉得已经走投无路,一个个都掩面哭泣。
宋青萝和楚骁河河见此,站了起来,想要安慰这些村民却不知如何下手,这些人的思想已经被道士给控制了,旁人的话是听不进去的。
只不过这些村民没有将那刚生完孩子的妇人送上山,一则是因为除了王老二这些人不知道那妇人所在,二则是这些人心底还存有一丝良知。
若真为了自己不顾他人死活,这些村民任其自生自灭也罢了,可眼下却不能坐视不理。
“大家冷静下来,道士的话不过是信口非诌,若是真有瘟疫来了,我是个大夫,自然不会坐视不理的。”
宋青萝虽不是正经的大夫,可医术却不差于那些药堂之人,她说这话自然不算是欺骗,而且大夫这个名称怕是更能将这些人安宁下来。
”姑娘,你此话当真?”
村长最快反应过来,眼下没了别的法子,若有一点点可能能救这个村子于明日的水火之中,都会被人死死地抓住。
“当真。”
宋青萝知晓这些人的心理,她与楚骁河河决定管理此事,便是当的起这些人薄弱的信任。
——
很快便到了日落时分,这个期间过的很安静,安静到旁人肚子的叫声都听得到。
客栈的东西不够准备所有人的晚饭。
“大家还是先各自回家做饭休息吧,饿着肚子明天也还是会来的,这姑娘会在客栈,若是谁家有什么变化来告诉她便是。”
村长开口劝导村民,都堵在客栈里却是也难以休憩,他说完这话,朝着宋青萝和楚骁河河打来声招呼便带着人群离开了。
村长劝着村民们各自回家生起了烟火。
客栈掌柜的虽被打了板子,却是对宋青萝和楚骁河河不敢怠慢,连忙让活计去收拾好两间空房出来供两人休息。
宋青萝和楚骁河河倒是谁也没有上楼去,只在楼下等着这夜鬼,他们倒是好奇,今天晚上到底会发生何事,媒婆和道士是危言耸听还是真有此事,今晚过去便知晓。
掌柜的见此连忙热了壶酒给宋青萝和楚骁河河,让二人在漫漫长夜中有个打发,自己好歹也喝两口缓解一下紧张的情绪。
宋青萝和楚骁河河等了半夜见没什么动静,这掌柜便请宋青萝和楚骁河河上楼去,直言他和伙计盯着,有事就喊他们。
夜色从东边到西边,淡定从容地照应着每一寸光阴。
很快,整夜过去了大半,天刚刚微亮的时候,月亮还没完全落下,楼下就传来了喊声。
宋青萝和楚骁河河都和衣而睡,只是闭目养神,听到这动静两人几乎是同时打开了房门。
他们来不及问对方听到了什么,因为楼下的叫声很是凄惨。
难不成瘟疫果真来了,两人都不由在心里猜测此事。
两人飞快的跑下楼梯,只看到地上躺了几个人。
掌柜和伙计们都躺在地上捂着肚子叫个不停,便叫最里面还时不时吐出白沫,且人脸色苍白,双臂环绕,似乎异常寒冷。
外面的温度根本不至于叫人如此微寒,这几人却浑身发抖,宋青萝蹲下来仔细观察这几人的症状,发现无一处不相似。
“姑娘,救救,救救我们,瘟疫,开,开始了。”
掌柜的颤着声道,他看向宋青萝的眼神里面满是求生的渴望。
“外面也有。”
楚骁河河耳尖,听到不远处也响起了类似的喊声。
宋青萝给这掌柜和伙计扎了几针,压制这些反常的症状,和楚骁河河赶着去外面查看情况。
一打开门,耳边就传来了清晰的此起彼伏的哀嚎声和喊叫声,入目皆是倒在地上呻吟的村民。
宋青萝和楚骁河河看到此等情形,心下索然,觉得这事发生的很是诡异,只不过眼下却是救人要紧。
大多数倒在地上的人症状如出一致,初看着似乎真像是瘟疫之症。
宋青萝与楚骁河一时看不出这些人究竟是怎么回事,正待宋青萝要给这些人开始把脉确认是否是瘟疫导致的病症之时,村长就由着他两个儿子扶着小跑了过来。
村长见宋青萝和楚骁河出来了,知晓这二人是信守承诺之人,他虽是四肢无力,浑身发抖,却还是挣扎着要来求宋青萝帮忙。
几年前那场瘟疫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村长对此不敢忘也忘不了。
村长催促着两个儿子快些过去,脚下也是步步无力,强借着两个年轻儿子的力量,走到了宋青萝的面前:“赶紧,快点,去求那姑娘和公子帮忙。”
宋青萝周围倒下的都是染了瘟疫的村民,那些村民一感觉自身不对劲,便记得村长作夜的话,想着唯一能救他们的便是这两个外来的人,都在能行动的时候便挣扎过来求医,可还没等他们进去客栈的门,人就倒在了外面的地上。
而那些没有染上瘟疫的人聚集在远处,不敢靠近,心里既庆幸自己没有染上瘟疫,又胆战心惊,生怕下一个就会轮到自己,他们也不敢不舍得离去,这里面有他们的家人,尤其是那些有孩子的父母,见自己孩子受瘟疫折磨,更是满目流泪。
可无人上前,因为谁也怕染上瘟疫,却又不舍得走。
宋青萝见了,也不由动容,便在思索这瘟疫解除之法,这瘟疫若是要控制传染,首先便是要将人群隔离开来,只是现在看来,怕是有些来不及。
“姑娘,你说你会医的,救救我们吧,要是再这么下去,村子里面的人怕是都会染上瘟疫,到时候村子里面的人都会死的,求姑娘帮忙。”
村长在地上猛磕着头,那青石板的印子一下比一下重。
宋青萝见此,连忙让村长的儿子将人扶起:“我自然倾尽全力救治,村长,你和我说说这瘟疫发生前这个村长可出现什么奇怪的事情?”
瘟疫大多都是自然环境或者是突发灾害之后发生的,由于环境恶化导致周围各种毒素生物的滋生,因而染上的,而且大多数是先由动物引发。
想到这里,宋青萝又问道:“是否最近村子里面可有家畜无故死亡?或者是有不同往常的动静?”
宋青萝想着若是能找到引发的源头便可对症下药,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村长听到宋青萝如此询问,十分不解,只茫然的摇了摇头:“姑娘,这村子平日都没什么新鲜事,也没什么人来,一切都正常的很,可若是这山神发怒,这瘟疫是说来就来啊,根本无迹可寻。
以前我们也请过郎中来看,那郎中来到此处就说我们村子风水不好,看了两眼便跑了,我们没了办法,这才信了高人的话,将那些年轻的女子送上山区,这村子这两年才得已平安度过。”
村长说到此处,又是泣不成声,这村子能存留至今,都是大家用命换来的,如今连大伙的命都岌岌可危,更是叫人心酸不已。
这个村子的人为了生存,已经是遭受来良心的拷问,做来许多不应该做的事情,村长是带头做这些事情的,因而心中不安日甚,平日里更是难以入眠。
“姑娘,我看你年轻,想来还不知道这瘟疫的厉害,得了瘟疫的人经过几天几夜的折磨便会七窍流血而亡,这地上的人都是染了瘟疫的,旁人若是碰触,不出两个时辰便会出现同样的症状,姑娘莫怕,我不是要姑娘真的去医治这些人,只是希望姑娘能帮帮我们,救救这个村子。”
村长似乎断定宋青萝年纪过轻,之前说出的话不过是自负之言。
这番形容,倒是不像是瘟疫之症,可这村长说的有理有据,让人无法完全反驳。
“那你希望我们如何救这个村子?”
宋青萝对这村长话里话外的不信任并不加以解释,她现在没找到源头,自然无法从根源解决,空口承诺自是无用之功。
“姑娘,我们这村子是祖祖辈辈努力了数十代才建立的,这个村里还有些半大的孩子没染上瘟疫,他们就是我们这个村子的希望,求姑娘将他们带出村子,找个地方好好安置,给这些人找份活干,以后都不要回来了。”
村子说这话的时候神情恍惚,但说话的逻辑却是清晰直接,似乎早就已经想好了措辞。
这是要托孤?
楚骁河在一旁看着,倒是觉得这个村长有点意思,居然还敢把他们当作肥羊来宰?且不说这瘟疫是否能治,光是带着这四分之一的人出去生活,就已经是一件常人难以办到的事情来。
这村长倒是敢说。
楚骁河趣味的看着村长,让村长浑身一抖,他眼神不再闪缩,而是只看着宋青萝。
大概在所有人的潜意识里面,女人总是比男人容易心软,也容易说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