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去拜访我大表姐?为什么?”风岚万分不解,宁薇可是请来调查她大表姐夫的, 就这么暴露到她大表姐夫的眼皮子底下真的好吗?
左宁薇扯了个幌子:“昨天在购物中心, 我看到好几个女生跟你大表姐夫搭讪, 他都不为所动, 其中不乏青春靓丽, 嫩得掐出水来的小姑娘,我觉得兴许是你大表姐误会了也说不定,所以我想去他们家看看你大表姐和大表姐夫在日常生活中是怎么相处的。咱们是旁观者, 能站在更客观中立的关系去看待他们俩人之间的关系,说不定有新发现呢。”
风岚思考了一下:“你说的好像也有些道理, 也许是听我大表姐抱怨多了吧,我可能也受到了她的影响, 带着有色眼镜看人, 下意识地觉得我大表姐夫可能不忠。只是,咱们该找什么借口上门呢?”
她总不能无缘无故地把自己的朋友特意带到表姐家吧。
她这问话正中左宁薇的下怀:“就说我想在飞扬购物中心开个工作室,想找你大表姐夫开个后门,你觉得怎么样?”
“理由倒是说得过去, 但我大表姐夫不大喜欢走后门的人。”风岚吞吞吐吐地说。
左宁薇不甚在意地说:“我又不是真的想在那里开工作室,他喜不喜欢有什么关系。”
这倒是, 风岚一口答应。
等到周六的上午,她一大早就过来接左宁薇, 然后往傅彤叶的别墅开去。
傅彤叶的别墅坐落在安城著名的富人区—原山别墅群, 这里依山傍水, 环境优美, 空气清新,交通发达,因而汇集了安城大半的富豪。
汽车才驶到山脚下,远远望去,一栋栋具有英伦风格的砖红色独栋别墅分散在半山腰间,如星子散落在碧波荡漾的绿湖上,清风浮动间,时隐时现,美不胜收。
见左宁薇看入了迷,风岚笑道:“等秋天,落叶缤纷的时节,咱们过来转转,那时候才是原山别墅最美的时候。”
左宁薇在脑海中幻想了一下,漫山遍野都是金黄色,秋风拂过,落叶像彩蝶般在一座座砖红色的别墅之间翩翩起舞,浪漫得像是西方油画中绘出的美丽画卷。
确实很诱人,她欣然接受了风岚的提议。
不多时,风岚的车子驶入了小区正门口。门卫向业主确认了风岚的身份,才放两人进去。
风岚一边开车,一边跟左宁薇讲傅彤叶家的情况。
这栋别墅是风岚她舅舅送给女儿的新婚礼物。因为两人结婚时,连锐才工作一年,没什么积蓄,买不起婚房,所以这里就作为了两人的婚房,一住就是八年。
傅彤叶的这栋别墅分为上下两层,目前住了六口人,分别是傅彤叶夫妻,两人的孩子,连锐的父母以及大姐。
连锐的父母和大姐是在傅彤叶第二次试管婴儿失败后来安城的,其目的是为了照顾傅彤叶。
左宁薇站在偌大的别墅面前,有些惊讶:“这么大的地方,不用请保姆吗?”
这栋别墅面前的小院子足有两三个篮球场那么大,庭院中花木扶疏,错落有致,显然是照顾得很好。
“以前是请了的,后来连伯伯他们过来后,便辞退了。连伯伯是种庄稼的好手,侍弄这些花花草草也很有一手,至于家里其他的事情都被连伯母和连大姐包干了。连大姐也是个可怜人,听说她的前夫好吃懒做,还在外面勾勾搭搭,最后没办法离了婚。小地方离了婚的女人遭人歧视,所以连伯伯和连伯母便将她一起带来了安城。连大姐除了做家务,也没什么特长,所以干脆顶了大表姐家保姆的活儿。”风岚一边停车一边跟左宁薇解释道。
左宁薇点头以示明白:“这么说,你大表姐的婆家人都还不错。”
这种家境相差太大的家庭,婆媳关系非常麻烦,因为两个人的思想观念差得太远了,生活习惯也大不相同。
风岚赞同地说:“确实还不错,连伯伯性子沉默,只是闷头做事,很少说什么,连伯母除了有点过于节俭外,也没什么大毛病,连大姐也是个老实本分的人。就连我舅舅见了他们一家子也没话说。”
这么说来,若非风岚她大表姐“疑神疑鬼”,这应该是很幸福的一家子才对。
说话间,一个三十多岁,皮肤有些发黄,眼神畏缩的女人急匆匆地迎了出来,抓着围裙,有些羞涩地说:“原来是风岚来了,快进来,你们想喝点什么?”
风岚挥舞着车钥匙说:“大姐,我又不是外人,喝点温开水就行了,不用那么麻烦,你忙吧,我口渴了自己倒。”
说完,她领着左宁薇往客厅而去,走到台阶处时,正好看到一个脸上布满褐色褶子身材矮小的老太太抱着一个一两岁左右的小男孩走了出来。
“伯母上午好,小意,叫表姨。”风岚将钥匙甩得叮当响,逗那孩子。
小孩子被她不断发出清脆响声的钥匙扣吸引住了,从老太太怀里伸出手去抓。风岚逗了他两下,见他着急了,才将钥匙扣塞到了他胖乎乎的小手里。
小意抓住钥匙扣,全心全意地跟钥匙扣奋斗。
风岚这才抬头,朝老太太笑了笑说:“伯母,这是我朋友左宁薇,我们想找姐夫有点事,他在家吧?”
老太太含笑点头:“在呢,还在楼上,我帮你叫叫他。”
说完,老太太将两人领进屋,然后站在客厅处,抬头朝楼上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声:“阿锐,彤叶,小岚来了。”
吼完后,她笑眯眯地招呼两人坐下,又给两人切了一碟水果过来。
左宁薇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连锐的母亲。这个老太太穿着靛青色的布衣,衣服很整洁,除了袖口因为抱孩子有些皱,其他地方都很平整,她的头发已经全白了,银白的发丝往后梳起,盘得一丝不苟,周身都透着干净、干练的气息。而且她逢人三分笑,语未至笑先到,给人一种很容易亲近的感觉。
“伯母,你不要忙和了,我们才吃了早餐,肚子撑着呢,吃不下。”风岚连忙摆手,示意老太太坐下休息一会儿。
老太太看到儿子和儿媳下来了,摇头说:“不用了,你姐姐和姐夫下来了,我带着小意出门玩会儿,你们聊,中午在这里吃饭,我让你大姐多买几个菜。”
紧接着,傅彤叶和连锐也下来了。
一瞧见左宁薇,连锐就皱起了眉头,似乎不大高兴,不过顾忌着小姨妹,他也没说什么。
倒是傅彤叶,因为昨晚已经接到了风岚的电话,知道她们今天过来的目的,她看了左宁薇一眼,故作不认识地问道:“风岚,这位是?”
风岚连忙指着左宁薇介绍道:“大表姐,这是我最好的朋友,左宁薇,她有点小忙想找大表姐夫帮忙。宁薇想开个工作室,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地方,不知道姐夫那里还有没有没租出去的铺子?”
听到小姨子将走后门说得如此直白和坦然,连锐眼底浮现出厌恶之色,瞥了左宁薇一眼,推脱道:“我也不清楚,这恐怕要查一查才知道。”
闻言,傅彤叶在一旁帮腔道:“那你回头查一查吧,小岚难得叫咱们帮个忙,都是一家人,铺子租谁不是租。”
连锐没有拂妻子的面子,点头同意了:“我回头问问,有了结果再打电话给小岚。”
左宁薇连忙站起来,感激地看着他们夫妻俩:“谢谢连先生和连太太。”
傅彤叶笑盈盈地摆了摆手:“叫这么生疏做什么,你是小岚这个疯丫头的好朋友,跟着她一起叫表姐和姐夫就可以了。”
没看连锐不待见她啊,左宁薇哪好意思跟着杆子往上爬,但又不好直面拒绝傅彤叶的好意,只能微笑着不说话。
见她很识趣,连锐的脸色稍微好了一些,侧头温和地看着傅彤叶说:“你好好招待小岚她们,我还有点公事,先上去处理一下。”
傅彤叶清楚,丈夫这是为了避嫌,她微笑着说:“好,你先上去忙吧。”
左宁薇见连锐只打了个照面就要走,心里很着急,她今天过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创造机会再跟连锐握一次手,若是让他就这么走了,那她今天做这么多不都白费了。
更重要的是连登门拜访都没能跟连锐握一次手,那以后还想找机会跟这个洁癖握手就更不容易了。
那要找什么借口留下连锐呢?要电话号码?不行,对方都已经说了,回头有消息联系风岚,她再上赶着要电话,很容易让傅彤叶误会的。
“那个,连先生,等一下好吗?”左宁薇嘴巴比脑子还快,还没想好就出声先叫住了连锐,等看到连锐回头疑惑地挑眉看着她时,左宁薇紧张得脑门开始冒汗。
可能人的潜力真的是无穷的,情急之下,还真让左宁薇找到了一个借口,她蹭地站了起来窘迫地问道:“那个,连先生,请问一下,飞扬那边的租金大概是多少?”
早就认定她是想开后门,占便宜的连锐不耐地瞥了左宁薇一眼,到底顾忌着小姨妹的面子,没太下左宁薇的面子:“我也不知道,回头问清楚了一并告诉小岚。”
左宁薇像是没察觉到他的冷漠,含笑感激地点了点头,然后伸出手:“多谢连先生。”
跟比较厌恶的陌生人握手,这是要逼死一个洁癖重症者的节奏啊,连锐眉宇间的折子深得几乎都能挤死一只蚊子了。
若是在外面,他大可不必理会左宁薇,但现在他的老婆、小姨妹还在一旁看着呢,对方又是客人,作为主人,他若是拂袖而去,未免太失礼了。
最后,他只能捏着鼻子自认倒霉,勉强伸出指尖,轻轻跟左宁薇的手碰了一下,就飞快地挪开了。
这对左宁薇来说已经足够了。
左宁薇的脑子里飞快地滑过一副画面,暗沉的室内,连锐穿着一件紫色的法兰绒睡袍倾身上前,轻轻地吻住了穿着同色系睡衣的傅彤叶。
法兰绒睡袍是冬天或者早春天气比较冷的时候才会穿的睡衣,而现在已经是八月份了。也就是说,傅彤叶夫妻俩上上次亲近应该是去年冬天或者今年年初,距今半年左右。
换而言之,他们夫妻俩这半年来只亲近了两次,与傅彤叶说的几个月才过一次夫妻生活相符。虽然两人的夫妻生活很少,但在这半年内连锐并没有在外面打野食。
一个男人若是真出轨了,怎么可能半年内不与情人亲近,左宁薇更倾向于连锐并没有出轨。
但他们俩的夫妻关系出了问题也是真的,否则傅彤叶不会连续请了两拨私家侦探都不肯罢休,还找上了她这个半吊子水的家伙。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左宁薇收了傅彤叶那两万块,就要对这这两万块的负责。可左宁薇一个连恋爱都没谈过的大姑娘,怎么去开解傅彤叶。
不过好在这是个信息极为发达的世界,她到底喝过几碗关于经营婚姻的鸡汤,也许可以尝试着炖炖。
清了清嗓子,见客厅里没了外人,左宁薇保守地说道:“傅姐,抱歉,我才疏学浅,实在看不出连先生有二心的倾向。也许你们之间有什么误会,夫妻之间有什么是不可以摊开了谈的呢,你又何必一个人闷在心里,独自一个人难受。既是折磨自己,也是对连先生的不信任。”
傅彤叶听了,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忧郁的眸子看着左宁薇道:“你后来没做梦?”
左宁薇摇头,歉疚地说:“抱歉,傅姐,我这梦时灵时不灵的。”
“不必道歉,你上次就跟我说过了,是我执意要你帮忙的,麻烦你了,宁薇。”傅彤叶浅笑着摇头,只是秀眉仍然不展。
到底是交浅言深,该说的她也说了,左宁薇也不好再多劝。
风岚就没这顾忌了,她抓着傅彤叶的手说:“对啊,表姐,你有什么疑问和不满的,直接告诉姐夫,好好询问他就是,这么疑神疑鬼的,就是没病都要憋出病来,这又是何必呢?不管怎么样,你还有小意,还有舅舅舅妈和我们。”
傅彤叶也知道自己的状态不对,想到还在牙牙学语的儿子,她咬牙点了点头:“好,既然查不出来,我心里又总觉得不对劲儿,那我就问问你姐夫。”
听到这话,风岚脸上释放出鼓励的笑容:“我们等你的好消息。”
傅彤叶去厨房现磨了一杯丈夫最喜欢的咖啡端着上了楼。风岚还是不大放心她大表姐的情况,决定守在楼下观望。
左宁薇就有些尴尬了,万一待会他们两口子真的闹出点什么来,被她这个外人听了去,总是不大好。反正该做的她都做了,该说的也已经说了,留在这里实在不大好。
不过看风岚眼也不眨地盯着楼上,她也不好说走的话。
犹豫了一下,左宁薇摸摸鼻子站了起来,笑道:“风岚,我第一次来原山别墅群,我想出去转转,你去吗?”
风岚摆手:“你去吧,我就不去了。这边确实挺漂亮的,尤其是出门左拐一直往东走,尽头有个很清澈很干净的小湖,你可以去看看,有事情打我电话。”
“好。”左宁薇笑拿着手机出了门。
她沿着风岚的提示出门左拐,一路向东,走了大约二十来分钟就来到了风岚所说的这个小湖旁。
这个湖真的很小,也就比一个足球场稍微大点,但湖水极其清澈干净,站在岸边能看到湖水中的鱼儿摆着尾巴,悠闲的游来游去。小湖的两岸种满了垂柳,碧绿的柳枝垂到水面上,随着清风摆动,划出一圈圈的涟漪。
左宁薇扶在栏杆上,吹着凉风,抬头就看见湖对岸,一座精美的别墅矗立在湖面,门前是大片绿油油的草坪。别墅连同蓝天碧云一起倒映在湖面上,美得很不真实。
她默默地欣赏了一会儿,眼看时间差不多了,正准备回去,一扭头就看到连大姐牵着脚步还有些不稳的小意过来。
她正准备拂开柳枝走出去跟两人打招呼,忽然就看到连大姐蹲下了身,戒备地环顾了四周一眼,见没人,她飞快地蹲下身半环抱着小意,用诱惑地声音说:“小意,叫妈妈。”
小意抿着红通通的小嘴不吭声,左宁薇踏出去的脚步一顿,硬生生地停在了那儿,眼神复杂地看着路中央的两人。
连大姐丝毫也不泄气,她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颗圆圆的棒棒糖,在小意面前晃了晃,再度用极其温柔的声音,诱哄道:“小意,想要棒棒糖吗?”
小意扁扁嘴,吐出一个字:“要!”
“妈妈。”连大姐轻轻晃了晃棒棒糖,提示道。
为了得到棒棒糖,小意小嘴一张,奶声奶气地吐出两个字:“妈妈!”
“诶,好宝宝。”连大姐立即喜笑颜开,抱着小意重重地亲了一口,然后剥开棒棒糖外面的糖纸,递给了小意,见小意接过,砸吧砸吧着塞进最里,她一脸怜爱地摸了摸小意的脸,“小馋猫,妈妈爱你。”
等小意在湖边偷偷吃完了棒棒糖,连大姐又从口袋里拿出纸巾,轻轻将小意的嘴角擦得干干净净的,然后再牵着他的小手,慢慢往回走。
等两人的背影消失在路口,左宁薇才从柳树后面走了出来,一脸复杂地看着傅彤叶家的方向。
这个连大姐,初初看起来是个老实人,结果却在背地里教别人的小孩喊她妈妈,若是让傅彤叶听了,心里得多不舒服。这世上有几个女人愿意自己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孩子叫别人妈妈?尤其是傅彤叶为了生孩子可是吃尽了苦头。
只是从风岚的话中看得出来,大家对连大姐的印象都很好,她一个外人,没凭没据地将这种事情说出来,傅彤叶信不信还真是不好说。只是装作不知道吧,看到傅彤叶现在胖乎乎的憔悴模样,左宁薇又觉得于心不忍,万一这孩子以后养得跟她不亲近了,她知道还不得难过死。
就在她左右为难时,左侧的一截柳枝后突然窜出一个人影来。
她定睛一看,竟然是贺翊。
左宁薇有点囧,上次落荒而逃,没想到这回又阴差阳错跟他撞上了,还真是郁闷。
就在她琢磨着是装作不认识呢还是打个招呼再闪人时,贺翊已经先一步说话了,而且直接说了一句她很感兴趣的话:“这不是第一次了,那个女人几乎隔几天就会带那小孩子特意从这湖边绕一圈。”
左宁薇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
贺翊指了指小湖对面的别墅:“我就住对面,在楼上就能看到这边。”他偶尔在家工作累了的时候就会站在窗口远眺,放松放松,所以见过连大姐带着小意好几次。
左宁薇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失望地跨下了小脸,对面的别墅离这里还有几十百来米,这么远,贺翊肯定听不到连大姐说了什么。所以她也没法证实,连大姐是不是每次都诱哄小意叫她妈妈。
瞧出她的失落,贺翊紧接着补充道:“这个湖是私人所有,小区的住户大多自持身份,没事很少会到这边闲逛,所以这里一直挺清净的。”
左宁薇顺着他的指示望去,发现这地方还真是个悄声说话而不被人打扰的好地方。因为这路边,一面临湖,另一边离别墅区也有一段距离,中间是绿草萋萋的草坪,若是有人过来,远远就能看到。
这么说,连大姐很可能以前也是偷偷带着小意到这里教他喊妈妈的了?想到连大姐掏棒棒糖的熟练,左宁薇觉得自己这个猜测并不算离谱。
见左宁薇一脸纠结的模样,贺翊握紧拳头,盯着她愁眉紧锁的小脸说:“我可以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