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域王花烈悠悠转醒,大殿内的烛光刺痛了他的眼睛,他微眯着双眼,过了好长时间才适应。
这时,有人握住了他的手,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中放暖。
“父王……”那人竟然是花羽,他轻轻抚摸了几下花烈的手背,“父王……您还好吗?”
“嗯……”花烈长叹了口气,“什么时辰了?”
“已经亥时了……父王,您昏睡了整整五个时辰。”花羽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低沉。
“我知道了,”他撑住花羽的手,努力坐了起来,看到一旁侍立的内侍,他招了招手,示意对方过来。
他沉声道:“成王花道,乃本王之长子,性情乖张顽劣,今通敌叛国,实令本王遗憾。速令北域各部将军追查到底,若有抵抗……格杀勿论!”
花羽一听,碰地一声跪了下来,“父王!”
“下去吧……”花烈没有搭理他,让内侍去传旨了。
“父王,大哥他……”花羽想为兄长辩解,可想到从成王府中搜查出来的那些违禁器物,他就觉得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三日后,终于传来了消息,成王花道在青云岗被捕,准备送到王城问刑。
北域王宫,秋月殿内。
这里是北域王宫里最高的建筑物了,站在台上,可以俯瞰到大半个王城,很是漂亮。花羽极少来到这里,因为这里是他母妃曾经居住过的地方,也是她殒命的地方。
七年前,北域王王妃从秋月台上一落而下,至今仍是花烈父子心中难言的痛苦。
“父王,”花羽没想到父王会到这里,他拿着一壶酒,对月自饮自酌。
花烈身形一顿,“什么事?”
“大哥他……明日就到王城了,”花羽抬头看看月亮,“您当真要亲自审讯大哥?”
花烈默不作声,片刻后,他叹了口气,“你小的时候,刚学会跑的时候,最喜欢在这台上奔跑,小宫女追都追不上。你母妃怕你出事,就命人搭了围栏,还用棉布堵住缝隙……那时候真是……”
花羽不明白父亲为什么会突然提到这段陈年旧事,但还是应承着,“我记得那个时候,您和母妃就坐在这里饮酒……”
“是啊……”花烈叹了口气,“你母妃已经去了七年了……”
他眨了眨眼,垂下眼眸,有些苦涩地说:“回去吧。”
第二日,花烈在王殿审问成王花道。
花道身形高大,今年已经三十余岁,看上去颇有风度。但他如今沦为阶下囚,很是狼狈,双目遍布血丝,冷冷地看着父王和站在一旁的胞弟。
“父王,九弟,”他拱了拱手,“真是好久不见了。”
花烈看着他,面无表情,“花道,你可认错?”
“认错?”花道听了,哈哈大笑,“认错?我没有错!为什么要认!倒是父王你,才有错!你,认不认错?”
“荒谬!”朝臣中有人怒喝道,“吾王何罪之有?倒是你这个乱臣贼子,身负谋逆大罪,为何不认!”
“谋逆?”花道眼中闪过一道精光,“那本就是我的位置,我提早夺得,有何不可!”
他转过身来,张开双臂,“我是成王,终究是要成王的,这有何不可!”
花烈看着这个长子,心里满满都是叹息。他是他的长子,是他寄予厚望的孩子,他亲自教他治国之道,希望他能成为贤明的君王。可如今,这个孩子却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
花烈叹了口气,道:“你母妃当年和我说,说你性情乖张,不记恩情爱记仇恨,没有为君的宽容和大度。所以——”
“所以我杀了她,”花道接上话,满脸都是肆意的笑容,“我杀了她,因为她觉得我不配为君王。”
“你说什么!”花羽目眦欲裂,他怎么也不敢相信,当年温柔的母妃竟然是被自己的亲兄长杀害的。
“九弟啊……”花道斜起眼来看他,“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你从小就受尽父母宠爱,可我呢?我就像是个陌生人一样,你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可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那你也不能杀害母妃!”
“呵,”花道轻蔑地说,“她早晚要死,我提前送她去轮回,又怎么了?是你们!是你们欠我的!”
“孽子!”花烈走下御座,重重地把花道打倒在地,眼中满是失望,“你母妃说你不适合当君王,但本王觉得你还有希望……你若是能及时改正,待我百年后,你顺利成王,但若是……你果然成败寇了……”
成王败寇,原本就是给他的一个选择,可惜最后,他还是让自己失望了。
“传旨下去!成王花道谋叛国家,褫夺封号,斩立决!”
花烈闭上眼,两行清泪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