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伶伶已经被关在柴房里五日了,她的一只手用镣铐绑在了窗棂上。那镣铐不长,纵是她想躺下,也得伸着手臂。
她身上穿的还是那天那身衣服,只是身上的首饰全被人扒了走,身上一股馊了的味道,是那日一身酒菜造成的。
柴房阴冷,尤其是到了晚间,更是冷风阵阵,薛伶伶还未出小月子,身子本来就不好,晚上又受了寒,身体更是不行了,人也瘦了一圈,只她强撑着精神,倒也忍了过去。
看守她的是两个婆子,待她毫不留情,给她送来的饭食不是她们吃剩下的,就是故意放凉才送进来,言语间也全无好脸色。
薛伶伶起初两日是压根不动这些饭菜的。只是到了第三日,她饿的头晕眼花,又听见了两个婆子在门口嚼舌根,说自己的母亲前来看她,却被吴夫人打发走了的事情。
母亲……
薛伶伶想到了那日父亲的话,他说她已经成了母亲,该多为自己的孩儿考虑,纵然一个未出世的孩子没了,可她还有两个儿子。
儿子……
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们了,孩子总是依恋着母亲,他们想来看她,但她怕他们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就总以身体不好,怕过了病气为由一直不见他们。
但那是让她值得骄傲一辈子的孩子啊,她常常听人说,那两个孩子最是聪明不过了,在书院里读书很是用功,前几年还双双考中了童生,真是让她又骄傲又心疼。
想到这里,薛伶伶不由得流下了眼泪,她一边流泪,一边抓起了那凉了的饭食送进嘴里。
她还有两个儿子,就算为了他们,她也要活下去。
到了第六日,薛伶伶却在盘算着,这一日她的两个孩子要从书院回家休沐了,只是不知道吴夫人那里会使什么主意让他们不去看她。
听那两个婆子说,她母亲日日过来想看看她,竟全叫吴夫人打发走了。今日没来,竟是被气病了!
想到这里,薛伶伶一阵恨意。
正午时,她靠在窗边打盹儿。只有这个时候,阳光会从窗户透进柴房里,她可以趁机晒晒太阳。
却在此时,她听见一阵呜咽声,抬头一看,竟是两个孩儿趴在窗户前看着她哭!
“明志!致远!”她连忙站起身,看着两个孩子,泪水落下,“他们有没有为难你们,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娘!你怎么会在这里!”致远还小,看着孱弱的母亲更是嚎啕大哭,“我去求父亲放您出来好不好!娘!”
而一旁的明志却沉着冷静,他抹掉了脸上的泪,拿起一旁的斧头,对薛伶伶说:“娘,您避一避,待儿子把这门劈开——”
他用力劈了几下,才把门劈开,致远一下子就冲了进来,扑进了母亲怀里。
“致远!明志!”薛伶伶搂住两个孩子,嚎啕大哭起来,又是强露笑意地摸着孩子们的脸、手,嘴里喃喃道“瘦了,高了,壮了……”
“娘!您不要怕!儿子这就带您出去!那两个婆子都被书童引走了,您不必担心!”明志红着眼眶,“娘!儿子不在时,您就是这般受人欺负的吗!”
薛伶伶摇了摇头,见小儿子抽着鼻子,又用衣袖给他抹了抹鼻涕,“娘没事……”
“他们怎么会在这里!”不知何时,吴隐竟站在了柴房门口,一脸怒气,“看门的婆子呢?怎么叫他们进去了!还不快把他们带走!”
屋外的下人们蜂拥而至,连拽带扯地把两个少爷带了出去。那致远并不想走,死死拽着母亲的衣袖,最后竟是扯下了那块衣袖!
“致远!明志!”薛伶伶看他们把自己的孩子带了出去,心如刀割,“我的孩子!”
“哼!你这个女人,真是不知好歹!竟然还想让孩子救你!我呸!你做梦吧!”他拳打脚踢,薛伶伶只觉得头脑一阵阵发涨,竟是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