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钟离刚到自己屋子里坐下就有下人说温栩风找他。
温栩风是整个侯府的当家人,他的亲爹。
只不过温栩风一向不把他当儿子看待,他也不把温栩风当爹看待了。
他故意在屋子里吃了顿饭才慢慢悠悠地走过来。
真的是很慢,他平常看到个好看的丫鬟也就是笑着逗弄一下就走了,今日是不管碰到谁他都要上去说笑一番,逗得她们直不起腰来。
等他到了宁心斋时已经过了一炷香的时辰了。
顺着扬长的花路,看那柳枝在风中轻轻地摇曳,周围亭台楼阁静立其中,一只鸟儿从水面飞过惊起一池涟漪。片刻又恢复那碧波的宁静。沿岸杨柳依依,倒在水中凭添了一份自然。那阁楼红木华顶,精致五彩的丹青栩栩如生,阳光穿过精致典雅的雕花射入房中。再看那假山碧水,潺潺的水声格外动听悦耳。
他穿过长廊,来到书房。
屋内香篆缭绕,像回荡的琴声,将人引入高山流水的冥想,将人带入旷远澄澈的境界。
只见厅内坐有一人,案几上有几颗散落的棋子,那人一会儿执白棋,一会儿执黑旗,从容不迫。
那人年纪虽长但气势依旧不容侵犯,眉宇间有着多年风雨沉淀下的沉稳与淡然,岁月虽早已在他的脸上刻下了不容遗忘的痕迹,同样也让一袭黛青色的宽袖长袍穿出了该有的威严。“爹。”温钟离双手作揖行礼。
温栩风也不理他,只管让站着,不慌不忙地下着手中的棋局。
一局过半。
温钟离知道他要开始发话了,不过他不用想都知道温栩风要说什么。
果不其然。
“听说你为了那个柳月蝶和赵尚书的儿子大打出手。”温栩风手里拿着棋子,看起来平心静气的。
“是。”温钟离双眼含笑,一双眼睛围着屋子到处瞟,就是不能安分下来。
“你还有理了,觉得很了不得么。”温栩风斜眼看了一眼他,一个不成器的家伙。
“还好,了不得算不上。”他貌似谦恭的承让,整个人却是吊儿郎当的神色。
“温家怎么会出现你这么个杂种!败家的玩意儿!”温钟离嬉皮笑脸的态度终于激起了老爷子的愤怒,大手一挥便将手中的棋子砸到他的脸上。
温钟离头微微一扭,躲过了。他摸着自己俊俏的脸,笑着说,“爹,这杂种也是您生的啊!”
温栩风冷哼,“和你娘一样,见不得人的东西!”
温钟离戏谑的表情刹那变得凛若冰霜,他藏在衣袖中的大掌五指紧握,下颌也因为紧咬的牙齿而紧绷起来。
“您可以骂我,但是不可以说我的娘亲!”
“你娘?我都不屑于提她,要不是她半夜爬上我的床,岂会有你这么个东西在!”温钟离睥睨一眼,仿佛将目光过多地停留在他的身上会让他折寿般。
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好似一头被激怒的猛兽。可转眼间,他却又笑出声来。
“只有我娘爬上去有什么用,还不是你当时心猿意马,要不怎么随我娘的愿。”
他见温栩风不再说话,恢复一如来时的油腔滑调,“如果爹没有别的事的话,孩儿就先告退了,月蝶姑娘还等着我呢。”
“你!”温栩风气得将手边的茶杯咂向他的脚边。
可是,那人早已跳到了三丈之外,还不时回头叫道,“爹,气大伤身啊!”
温栩风扶着案几,胸口直痛,真是作孽。
温钟离见离开温栩风的视线,刚刚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也消失不见,眼底的冷色骇人。
老不死的,迟早有一天你会栽在我的手里!
“大哥好!”远远的便看到另一位讨厌至极的人行来,温钟离又换上惯有的笑容。
温铭在他身边没有片刻地停留,眼里满是鄙夷不屑。
温钟离耸耸肩,温铭永远都是一副看不起人的表情,只是对他格外睥睨而已。
看他步履匆匆,应该是有新情况要报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