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撇下她,径直走到沈天瑜身边去。此番话无疑是在拿刀剜周梦的心,她哭得更是厉害了。
“周小姐,回广州去吧,”唐宁好心劝道,“你爹娘葬在那儿,那儿才是你的家。你是个成年人,总得为过去犯的错误赎罪的。我儿子儿媳妇肯放你一条生路,那是他们仁慈,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呀?”
“娘,广州已经没有我的家了,”周梦哽着嗓子道,“就算江楚越肯给我口吃的,那将来呢?我愿意低声下气地活着,他也未必让我活呀。”
“所以你想靠着季辰?”唐宁一脸无奈道,“你以为季辰还是过去那个呼风唤雨的三少爷吗?如今二房的日子已经如履薄冰,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情,会不会被人扫地出门,会不会沦落街头,自身难保的人,拿什么给你靠呀?”
“那也比一个人孤零零的强,”周梦满眼凄凉道,“当我爹死了,我娘也死了,我就做梦都想到上海来。娘,只要你让我跟着季辰,吃再多的苦我都愿意,我需要一个家,让我无处安放的心有个去处。”
“季辰不肯要你,我也没办法,”唐宁摆手道,“我看你还是放弃吧,就算他让你回来,你也只有跟紫鹃一样守活寡的份儿。我儿子专情,除了天瑜,他不会再爱上其他女人了。”
“那也也认了,”周梦恳求婆婆,“娘,算我求你了,劝季辰让我回来,我一定努力做你的好儿媳妇。”
“这是大事,”唐宁拒绝道,“其实被你伤害最大的人是天瑜,你以为季辰肯接受你就万事大吉了?”
“我可以跟沈天瑜道歉,”周梦脱口而出,“她愿意打我骂我都可以。”
“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呀,”唐宁感慨,“过去天瑜见了你都得绕道走,如今你竟由着她打骂?周小姐,我眼没瞎,你虽然落魄了,可也不觉得自己该夹起尾巴做人。今后的唐园只是座小庙,战战兢兢地过活,实在装不下你这尊佛,你就别让我这个老太太为难了。”
“是谁让周梦来的?”沈天瑜轻声问贺季辰,“她来这儿有什么目的?”
“说是大哥让来的,”贺季辰叹气,“如今我看见她那张脸就烦。罢了,我陪你回房歇息,有些人眼不见也好。”
回房的路上,沈天瑜看见一片浩瀚星空。若心里无事,跟心爱之人在花前月下卿卿我我,倒也是件赏心悦目的事,只可惜他们心尖的石头太有重量了,压得他俩像一对老头老太太那般愁苦,哪里还有心情浪漫呢?
“我娘一直等不到我的消息,”沈天瑜道,“定担心死了。为何大哥偏偏在我走的那天造反呢?就跟算好了似的。”
“有雅琴跟礼桐在,”贺季辰安慰她道,“你娘他们不会有事的,如今咱们的境况比他们还惨呢,也没见你如此怜惜过自己。”
“季辰,咱们真的没办法离开将军府了吗?”沈天瑜问,“若一辈子被困在这大笼里,我情愿一死了之。”
“可别再说这种丧气话了!”贺季辰紧锁眉心,“你死了,景武怎么办?我又怎么办?你娘在千里之外的地方也会伤心欲绝的。只要活命,一切都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