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身子孱弱,怎就一个人来了?”沈天瑜又丢出一个问题。
“伺候我的丫鬟被叫去帮忙了,我有什么办法?”蒋惠兰叹气,“你这屋里空落落的,怕跟我也是一样的情况吧?也不知从哪儿冒出来这般多喝喜酒的人,有些冲着公公来,有些该是冲着周将军来。若不是我弱不禁风的,而你露面总归尴尬,咱俩怕也被支使干点丫鬟的活儿。唉,军阀嫁女儿总归是不一样的。”
“大嫂何必垂头丧气的?”沈天瑜笑道,“今儿娶妻的是我的丈夫,大哥对大嫂还是极好的。”
“天瑜,咱俩是同病相怜之人,”蒋惠兰幽咽道,“对一个男人神魂颠倒,却没法得到他全部的爱。你大哥要纳妾了,就在下个月。”
“你说什么?”沈天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哥要纳妾?为何我没听到一点风声?”
“娘和季磊才决定下来的,”蒋惠兰埋着脸道,“等周小姐过门之后,他们自然会择机宣布。”
沈天瑜道:“这也太突然了,是他们娘俩自个决定的还是同你商量过了?这种事你也能同意?”
“娘逼迫季磊,季磊跟我说的,”蒋惠兰的眼睛熬红了,面如死灰道,“有谁会在意我愿不愿意?娘说若季辰不肯纳妾,就和他断绝母子关系。”
“说来大娘也是女人,也是做人家的儿媳妇过来的,”沈天瑜重重叹气,“何苦为难你呢?”
“你进门没多久,周小姐也进门了,”蒋惠兰解释,“你俩一个赛一个年轻,我长你们几岁,身子又不行,娘怎会眼巴巴地看着你们二房生下长孙呢?咱们当儿媳妇的,不过是婆婆用来明争暗斗的棋子罢了。”
“大嫂说的话都让我不敢生了,”沈天瑜摇头晃脑道,“生下来便是棋子,得多悲哀呀?我若有孩子,只需要平安快乐长大便好。”
“你尚有给人当棋子的机会,”蒋惠兰愈发绝望了,“而我却什么都没了。”
话题变得越来越严重,沈天瑜不想再继续了,可蒋惠兰却突然变成个话唠,越说越激动:“娘瞧上的儿媳妇是西北腹地大都尉之女。身世虽没有周梦那般显赫,可也是实实在在的军阀世家,给季磊做妾不算高攀。那女人的家世令娘满意,日后再生下一儿半女,在潘园的地位怕是很快就超过我了。”
沈天瑜道:“大嫂如此稀罕孩子,为何不自己生一个?大夫让你没心没肺地过,你少操些心为好。老天爷定好的事儿咱们没办法不从,可靠自己能决定的事咱们就努力一把不好吗?”
“我若能左右自己的心,岂不是成仙了?”蒋惠兰绝望道,“天瑜,没用的,我这辈子算是完了,除非我削发当尼姑,不然留在尘世中只会受苦。”
蒋惠兰离开的时候眼睛肿得像对灯笼,为避人耳目,只能悄悄从溜着后院的墙根走。沈天瑜本以为这个多愁善感的女人是来安慰她的,却不想她是来跟她倒苦水的,心里反倒没那么阴郁了。原来这将军府里可怜的女人这般多,她甚至不是最可怜的那一个。
蒋惠兰离开后不久,又来了位不速之客。江海音得到贺季豪的邀请,来唐园喝喜酒,在酒席间来回溜达两天也没见沈天瑜的身影。酒喝到一半,她才借口找到这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