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忽然“哗”一声拉开,管家阿福探出半个身子,两只转溜溜的眼睛盘视着在月光下细声交谈的男女。没吭一声,他便像只泥鳅似的消失在摇曳的灯光下。
“楚越,快点走,”沈天瑜慌里慌张道,“我姥爷姥姥很快就出来了,他们不会对你客气的。”
“我不过送你回来,”江楚越不解,“他们为何要为难我?我一跑,倒像个贼了。”
“他们一直反对我跟你在一起,”沈天瑜急得快哭了,“我姥姥特厉害,她不会跟你讲道理的,什么事她都做得出来。好汉不吃眼前亏,你就别问了,赶紧跑!”
顾家花园变得异常热闹,老宅里的电灯一个接着一个捻开,顾老太太领着一众家丁,气势汹汹地压上来。
“阿福,动作麻利点,别让那没皮没脸的穷小子跑了!”老太太的叫嚷声划破夜空,仿佛一记闷雷。
“听见了吧?我姥姥的声音,”沈天瑜拼命把江楚越往外推,“你别试图跟她讲道理,没用的。你赶紧跑,明天学校见了我再跟你解释。”
见沈天瑜过分严肃,江楚越这才慌了,飞似的冲进夜色中。
阿福率先冲出门外,沈天瑜顾不得腿上有伤,愣是绊倒了他。
“我的小姐,”阿福爬起来道,“很晚了,你赶紧回房去吧,别挡在门口碍事,老太太生起气来是很吓人的。”
其他家丁也一溜到了门口,沈天瑜跟吭哧吭哧追在一堆人后的顾老太太道:“姥姥,我不过晚回来些,你让那么多人来迎接我,阵仗也太大了!”
“别让那人跑了!”老太太拿沈天瑜当空气,直指夜色中窜动的那道白影,“他在那儿,谁第一个抓到他,我赏三个月薪水!”
众家丁仿佛听见钱袋的声音,像支精良部队似的冲向敌方。
“姥姥,你干什么呀?”沈天瑜气得浑身乱颤,“为什么抓我同学?我腿受伤了,人家好心送我回来!”
“你耍猴呢?”顾老太太勃然大怒,“那人是江楚越,阿福看得清清楚楚。”
“是江楚越就不能好心背我回家吗?”
“你真说对了,谁背你回来都行,偏偏江楚越不行!他对你,对咱们家都心怀不轨,他是我不欢迎的人!”
“你把他抓回来想干什么?”
“怎么着也得打一顿,好让他长长记性,不是什么姑娘他都能勾搭的!”
那一跤阿福摔得够呛,呲牙咧嘴地揉着膝盖,没缓过劲来。沈天瑜瞥见他腿边上一把铮亮的菜刀,在月亮下闪着寒光。连刀都派上了,看来老太太不是开玩笑,江楚越若被抓住,不皮开肉绽怕是离不开顾家了。
“姥姥,赶紧让你的人回来,”沈天瑜一字一顿道,“谁敢伤他,我定跟谁拼命!”
“要拼命就跟你姥姥拼命吧,”顾老太太的目光落在远处的黑洞里,微微叹气,“天瑜,姥姥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你是姥姥唯一的外孙女,姥姥能害你吗?姥姥可是土埋半截的人了,风烛残年了,只要往后你跟你娘的日子过得体体面面风风光光的,姥姥怎么用这把老骨头给你们铺路都是值得的……”
“老太太,小姐她……”阿福缩了缩脖子,细声打断顾老太太的话。
顾老太太别过脸,瞬间大惊失色:“天瑜,你玩刀干什么?快放下来,很危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