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情?
初月晚听出来话里的疑点,忙看着小舅舅。
可是,什么也看不出来呢。
云锦书耸耸肩,道一声“谢大国师惦记”,转身抱着初月晚走下台阶。
天色暗下去,岳清欢命人关闭塔门。
“大国师,云锦书处处与我们作对,他到底图什么?”松苓从神像背后走来,“若他再来坏事,不如徒儿将他……”
“你打得过他吗?”岳清欢问了个很实在的问题。
松苓绷着脸:“有何打不过,一个京城纨绔罢了。”
岳清欢:“你若知道教他武艺的师父是谁,就不会这样说了。”
松苓面露疑惑:“连大国师都如此警惕的人,会是谁?”
岳清欢摇头。
“知道为什么裕宁公主的房间被安排在七层么?即便明知道她爬上爬下多艰难,也没有调换过。”他转身秉烛。
“七层……顶层。徒儿愚钝,实在不知。”
“因为,”岳清欢盯着烛台说,“哪怕再低一层,都挡不住那位小公爷。”
烛焰在他眼中跳动,绵延成不见边际的大火。
……
离开了摩天塔,云家的马车将云锦书和初月晚两个送向宫门。
车里安静得只能听见马车晃动和马蹄踏地声。
云锦书被对面的小家伙盯得浑身毛都炸起来了,实在忍不住问她:“晚晚……晚上想吃什么?”
初月晚张口就来:“烧鸡,豆花猪蹄汤,凉拌鲜笋,梅花豆腐!”
“好,都让晚晚吃上。”云锦书撑开门帘,像外面人交代几句。
初月晚静静看着他的侧脸。
云锦书说完退回来,一回头和她目光碰上,赶忙扶额低下头去,默默缩回了车厢一角。
他越这样,初月晚还就越盯住他不放。
最后云锦书顶不住了,双手合十:“殿下……臣有罪,要杀要剐,您给个痛快吧。”
“哼。”初月晚扬起小脸,嘴巴撅得像个小茶壶。
云锦书赔笑:“小殿下……”
“自己招了吧!”初月晚奶凶奶凶。
“罪臣不该不告而别!”云锦书头一低爽快地认罪,“不该杳无音信!不该畏罪潜逃!臣罪该万死,听凭小殿下发落!”
初月晚绷不住了,圆鼓鼓的腮帮子“噗”一下子泄了气。
“啊啊啊怎么可以这么容易地原谅了!”她捶胸顿足。
云锦书苦笑,挪过去挽好她抖散了的发卷。
“小舅舅到底去哪里了嘛。”初月晚泫然欲泣。
“我哪里也没去,就是绕着晚晚走来着。”云锦书诚实。
“为什么?晚晚哪里做得不好,可以说出来呀!躲着算怎么回事嘛,哼……”
云锦书忽然表情很严肃,话音也正经起来:“并不是晚晚做得不好,是我不好,我不好意思见晚晚。”
他蹭去初月晚快要涌出眼角的泪珠,初月晚跟着他冰凉的手指回头,疑惑地看着他。
“晚晚,我问你个问题。”云锦书说,“要是以后,晚晚长大了,有一个比你大很多的老男人要娶你,你会不会觉得……很恶心?”
初月晚一派天真:“多老的?”
云锦书想了想,道:“跟……初佑康差不多老吧。”
“阿康老吗?”初月晚想不通。
“等晚晚大了……就老了。”
初月晚认真地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初佑康比自己也就大个九岁。
咦,那阿康不就和小舅舅一样大吗?
“不老不老。”初月晚很用心地安慰起他来,“晚晚长大以后,还是很年轻的哦,现在的二皇兄,已经有阿康和菁儿了,还是很帅很帅的。”
云锦书不忍心提醒她偏题了,问的不是到了那个年纪老不老,而是老的你要不要啊。
“总会老的,会比晚晚老得快很多,也许……呃……晚晚还在啃猪蹄儿的时候,老男人的牙齿就掉光了。”云锦书说。
初月晚惊愕:“那……那岂不是只能喝猪蹄汤了?”
云锦书:“可能更惨,喝猪蹄汤还会漏。”
初月晚不忍卒听:“天哪好可怜……”
……嗐。
这偏到姥姥家的话题是别想扯回来了。
“不会的。”
他忽然听到初月晚嫩乎乎的声音凑到耳边。
初月晚手掌扣在他耳边:“只要是小舅舅娶晚晚,晚晚就开心。”
云锦书低头捂住臊红的脸。
“晚晚……”他暗暗地想道,“可是我觉得……那样的话,我会很恶心自己啊。”
初月晚搭着他的手,一点点让他把脸露出来。
“小舅舅是因为怕晚晚嫌弃,才躲着晚晚的嘛?”初月晚问。
云锦书不好意思面对她。
“是……是吧。”云锦书有点局促,“可是我……也不应该啊,平日里看到晚晚也挺正常的,为什么我会这么心虚啊。”
初月晚笑了。
“怎么了?”云锦书也无奈地笑出来。
“小舅舅真可爱!”初月晚一下扑上去,搂住他的脖子。
“晚晚小心!”
“哎呦呦!”
“晚晚!撞到哪里了?痛不痛?马车这么窄下次不要跳太高了,过来给你吹吹。呼呼——”
……
马车在宫墙前停步,迎面来的竟然是金光灿灿的銮驾,平日里里面坐的可都是皇上。
云府的马车隔着很远便停下来,云锦书跨出车厢,前方高头大马上,那位身披重甲的威风壮士,正是皇上身边的虎贲中郎将荆叱。
对方也迅速翻身下马,銮驾停在原地,两旁的太监上前卷起帘幕,里面竟是空着的。
“末将见过小公爷。”荆叱抱拳行礼。
“荆大人辛苦了。”云锦书说着从车厢里领出初月晚,“接下来,便劳烦荆大人护送小殿下返程。”
“是。”荆叱一手轻轻松松接过初月晚,将她扛在胳膊上送进銮驾中。
“明日也拜托荆大人了。”云锦书回给他一个抱拳。
“请小公爷放心。”荆叱说罢,翻身上马。
初月晚掀着轿帘,看着云锦书的马车消失在夜色中。
……
次日清晨,摩天塔前阶。
“师父~师父~”
岳清欢听着遥遥传来的呼唤,面带笑容。
但是谁能解释解释这是个什么情况??
汉白玉长阶上,竟然站着个脸上横疤面色凶恶个头高大的中郎将,而小豆丁初月晚坦然无比地坐在人家一侧肩膀上,正朝着上面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