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瑶华明显也有些畏惧起来,但她表面上仍是平静的。
“你不知道。”初永年猜到了,“好呀,好个萧家兄弟,背后给本王挖了这么大的一个坑,本王在京中处处小心谨慎,他们可好,在看不见的地方,捞了个盆满钵满。”
“王爷,此事说不定是误会。”萧瑶华可不敢认这个账。
若坐实了,萧家除了她,满门的脑袋都得落地。
那样初永年的靠山也就没了,什么长远大计,什么皇位,想也别想。
这件火烧眉毛的大事,就算是被云锦书给扯出来的,也比什么云锦书的死活不知严重了多少。
想不到那小子刚冒头,就给肃亲王府献上了这么一份大礼。
“云锦书怎么得出来这个结论的。”初永年自嘲般笑着,“连他一个在达沓提着头过日子的流亡之人,都能把走.私火器的事情挖出来,萧家军是不是有点自大到盲目了。”
“王爷,不能云锦书说什么,咱们也跟着信什么呀。”萧瑶华着实有些慌起来,“那贾家军就不可能是其中的共谋么?而且大皋边境线如此之长,除了萧家和贾家,还有别的人也驻守在边关,怎么就不会是别人故意要害我们萧家,把这个锅扣在我们头上的呢?”
初永年嗤笑,甩手把杯子一摔,身旁那侍妾“噗通”跪在地上。
“皇上信,就是真的。”初永年道,“什么对皇上控制朝堂有利,什么就是真的。萧瑶华,若萧家军倒了,你觉得皇上高不高兴?”
萧瑶华顿觉恐怖。
皇上怎么会不高兴?
现在能带兵的人,多了一个“驰俊侯”云锦书啊。
就算是萧家没了,这个空缺也可以立即被这些年养起来的新秀填补。
贾家和萧家不一样,贾家跟初永望不过是利益往来,没有血缘这个纽带捆绑。对于皇上而言,并不是什么威胁。
可萧家现在,几乎是在外戚权势过大的危险边缘游走。
“之前皇上怎么对裘家的,你别忘了。”初永年走到萧瑶华面前,“咱们这么长时间所查的事情,别变成了咱们自己的结局。”
“王爷……此事妾身一定让萧家彻查清楚。”萧瑶华怯下来。
初永年抬手捏住她的脸颊,萧瑶华惊恐的眼神被他尽收眼底。
“他们自查,本王是不信,让你兄长直接来见本王。”初永年道,“到这个时候,还得劳烦本王给他们擦屁股,倒也罢了。他们自己最好拎清楚一点,夹紧自己的狼尾巴。”
萧瑶华点不动头,只能眨了眨眼睛,泪珠从眼角滚出来。
初永年看着她的表情,觉得好笑。
“本王觉得,你果然还是哭起来更美。”初永年放开了她的下巴,“去把脸洗了,重新画个啼妆,让我母妃看看。”
萧瑶华满头的饰品纹丝不动,只有妆面留下两行泪痕,鬓角被冷汗打湿,显得颇为狼狈。
初永年示意趴在地上的侍妾收拾好碎瓷杯,顺便带着王妃去打理一下,之后默默走出来合上了门,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
达沓质子的行宫,被安顿在了城中相对偏僻的西北角,虽然宅子还算宽阔气派,却很是冷清。
这也在意料之中,甚至比回轮东预想里的要好一点。
只是没想到,这么快他就只有自己面对着这个局势了。
来到行宫,刚刚安顿下来,他就亲眼看到了送上门的罗封丹的脑袋。
一股难以言喻的感受涌上心头。
虽然罗封丹必死不可,自己和王兄庞固之间也必定决裂,但远在他乡,唯一的同族也已经殒命,今后他将是真正意义上的孤苦伶仃。
回轮东把装人头的匣子埋在了后院树下。
行宫之中,都是宫中专门指派的人过来打理,在他感觉,这应该算是监视。不过自己除了云锦书给的几个任务,别的也威胁也没有,这群人的监管总会慢慢松懈下来。
交给贾家军和皇帝的信已经送了出去,拓印也上交了,现在还有两样东西,回轮东不知道该如何解决。
首先是给太子初永望的信。
亲手交给太子,自然不能在朝堂提起,更不能交给别人代劳。而且在今日和文武百官相见之时,回轮东留意了一下在场的人,似乎没有找到符合云锦书提示的那位太子殿下。
出来以后稍加打听,才知道太子已经被废了,现在降为信王,关在宫中不得出门,连今日这么重要的场合都没有出席。
他出来时听别人交头接耳,似乎很多人认为太子已经无能再起东山。
这样的话,还有必要将信交出去吗?
回轮东暂且还不敢动作。
另外一样,就是要亲手交给裕宁公主的书。
这位倒是十分好认,回轮东之前已经对大国师岳清欢略有了解,于是专门注意了一下岳清欢,发现其人竟然是个看起来不过弱冠之年的俊秀男子,和传说中的百年老神仙根本一点边都搭不上。
震惊之中,他就看见了岳清欢身后的小公主。
华丽的服饰是藏不住的,这种装扮显然不是随从,而云锦书也曾提醒过,“丹朱圣女”乃是大国师亲传弟子,平日里会随着大国师往来。但是即便如此,也不可因他二人相熟,而借由大国师之手转交。
只是回轮东不曾料到,一见裕宁公主,他的注意就再也回不到别人身上去了。
那小公主年貌尚小,却美得惊为天人。比起单纯的容颜绝世,她更胜在自成一番气韵,仅仅坐在人群中一言不发也光辉奕奕。圆润的面庞毫无威胁感,眼眸更是明亮动人。
她全程不是在默默听人讲话,就是张着好奇的眼睛凝视着回轮东。不遮不掩,坦荡又不傲慢。
回轮东偶有和她对上视线的瞬间,便觉得“丹朱圣女”的传说,未为不是事实。
当初父王不惜冒着挑起战争的风险也要将她夺去达沓,回轮东本来觉得荒谬不已,如今竟然莫名地可以理解了。
“难道不是见色起意?”回轮东自嘲。
但是裕宁公主给人的感觉不容亵渎,即便是见色起意,也只想给她修个富丽堂皇的宫殿供起来,每天好吃好喝养得她白白胖胖的,看着她笑就够了吧。
“好奇怪。”回轮东扶额,把这莫名其妙的想法从脑子里拍出去。
今夜,不知道有没有机会把东西交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