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蕖。”初月晚缓缓抬起头来,“肃亲王府的旧宅还剩几处院落?我想买下来。”
芙蕖握着她的手愣住。
二话不说,下一个行程就是到肃亲王府旧宅了。
这边曾经是京城中最为人艳羡的好地角,要热闹有临街的热闹,要清净有独门的清净,那十几进的大宅豪横无双,在诸多王府中,最为嚣张气派。
可此时来,只有门可罗雀的萧索。
初月晚下车来看,因她要买宅子,随行的太监特地去请了一个人来。
“公主殿下,牙人来了。”太监报道。
初月晚回头去迎,那牙人看着有几分富态,见了初月晚便屈身跪礼:“公主殿下金安。小民就是做这宅子买卖的中间人,咱们坊间都叫‘牙人’,也叫‘牙侩’,您捡着方便的使唤小民就好。”
“请起。”初月晚示意,“我想买的宅子,想必你已经知道了。”
“正是。”牙人起身再拜,“不瞒公主殿下,这处宅子早先横竖一共十八进,乃是京城最大的一处王府,打几年前肃亲王落马,后来零零碎碎大都卖了,只有正中间这主府,七进的院子,一直没动过。”
初月晚仰头看去,那肃亲王府的匾额已经拆了,大门上空荡荡的。
“为何主宅一直卖不出去?”芙蕖问。
牙人有些为难:“小民做生意从来都实实在在的,从不为那几两银钱劝人住不舒服,公主殿下金玉之身,何至于买人家的旧宅?倒不如在城南选块好地皮,再请京城那有名的师傅建个新宅,岂不美哉?”
初月晚执拗着:“我只要这一间主宅,请先生开个价吧。”
牙人那表情像吞了牙齿。
旁边的太监深知这些人偷奸耍滑的伎俩,便在旁边尖声尖气地道:“这宅子怎的不成?我们公主殿下愿意要城东住城东,愿意要城西要城西,你说城南就城南,你算老几?”
“诶呀这位爷,诶呀公主殿下,不是小民故意给您添堵,主要是这,宅子卖不出去一般都是有些道理的。”牙人搓搓手,不想把话说得太明白。
那太监走来初月晚身边,解释道:“公主殿下,奴才在这京中与这班人打交道久了,一般不说都是因为宅子有问题。这些年先帝和皇上都没下圣令不准买卖,那可见不是上头的事儿。”
初月晚觉着听他说话更明白,便先请牙人等着,来听太监说话。
太监接着讲道:“这周围现在萧条,人都绕着走,可外面一圈儿仍是京中闹市。独独空下这一圈,说明是凶宅。”
“这位爷……”牙人似乎被戳到了痛点上。
“凶宅?”芙蕖不悦,“这么重要的事怎么不说?”
“也没有那么凶。”牙人摇头,“按说肃亲王人在的时候这是最好的地呀,都说是人丁兴旺住着就多子多福的!”
初月晚心道这大概不是地皮的原因。
“肃亲王倒了,那买了周围院子,住进来的人都没出过什么事儿,所以显然不是凶宅,只是主宅这里啊。”牙人终于一跺脚说了实话,“有点闹鬼。”
“闹鬼还分多点少点?”芙蕖更不高兴了。
“闹鬼?”初月晚却忽然兴奋,“那会不会是二皇兄他们……”
会不会是他们的魂魄还没有离开故土?那样的话,是不是可以通灵做法,和他们沟通起来?
“殿下,您该不是……”芙蕖看到她的眼神,觉得不太妙。
“这宅子,”初月晚坚决,“我要定了。”
“公主殿下不行啊,您都听见了,这宅子是闹鬼的。”
初月晚昂首挺胸:“本公主福星高照,鬼怪不侵。”
周围人不知所措,面面相觑。
……
到底这房子还是买了。
领来了地契,初月晚细细地端详了几遍,最后放在了那名太监的手中,笑道:“我看不懂。”
“交给奴才办就好。”那太监拿来看了看,和牙人行当都交涉好,最后又拿着地契回来,请初月晚亲自盖印保管。
“恭喜殿下,从今往后,这宅子就是裕宁公主府了。”太监道贺。
初月晚很满意,收起地契,看着他:“你叫什么?”
“应顺。”这年轻太监答道。
“应顺,你从前是跟着母后的。”初月晚还记得他,小时候常常见他帮寒香芙蕖几个跑腿,那时候应顺年纪也才和小舅舅差不多。
这些太监都很小进宫,有的五六岁便收在各个宫里,做事很利索。
“公主还记得奴才,实乃奴才毕生之幸。”应顺俯首感激道。
“我记性还不错吧~”初月晚有点小得意。
还有点心虚。
论记性,自己真的是毫无底气可言,毕竟重要的不重要的,跟自己有关系的没关系的,都记不住啊!!
一辈子白活,两辈子还是白活。
但是,咳咳,多少还是有点点进步的嘛。
太监应顺无奈地笑了,应和着她说:“公主殿下过目不忘也是自然。”
初月晚知道他得顺着自己说,听完笑弯了腰。笑够起来摇摇头,叹了口气。
宅子虽然是自己的了,但现在还不能住,她临回宫前,又去府上转了一圈,里面果然已经杂草丛生,到处都是积灰和蛛网,得好好收拾一下了。
“这里,要弄一个大大的匾。”初月晚张开手臂在头上一划,“‘福将临门’!”
芙蕖和应顺两边点头。
都依你都依你。
“殿下,您真的打算住到这边来么?”芙蕖有些担心她不在宫中会不安全。
“偶尔吧。”初月晚道,“就当是个行宫,如何?”
芙蕖这才松了口气,赞同起来。
他们在宅中继续走走看看,七进的院落虽然比曾经的王府小了一半多,却依然是很阔绰的了,要逛起来,逛一个半个时辰也是行的。
初月晚走到一处园子,觉得眼熟,停下来端详。
“这儿。”初月晚走进那园中的亭子,“这儿曾经是个湖,我在这里和小世子一起打过水漂。”
应顺有点迷茫,芙蕖待初月晚乐颠颠朝前走了,便回头对他问:“你可知殿下何时来过肃亲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