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夜终南(下)
在黑茫的夜色中, 车队直接开出城市, 驶入郊外的一片私人山林。
整整一座山都是私属领地,这里是廖千秋的住所。自从打上青山的主意,他就布置了这片地方, 方便自己监视部署,而现在他离成功越来越接近了。
在青山公司, 他三番五次的假意侵_犯,只是为了激怒瞳雪, 试探对方的力量底线, 还有看看青山公司是否有其他埋伏机关。
不出所料,瞳雪对付阵法仍有余力,而九黎的少年也现出了身形。至于情_欲在别人的地盘上, 他才不会做那么不理智的事情。
而现在, 没有任何事情可以阻止他得到自己想要的人。他毫无阻碍地把人一路带到了自己的卧室,径直甩在床上, 把外套往地毯上一扔, 随即覆身而上。
“你……”丑门海向后退缩,这无谓的抵抗惹来廖千秋一阵低笑。他一把就抓住了她洁白的脚踝,把人拉得离自己更近,两条腿也随即紧紧锁住了对方。两人身下的被褥被搓揉得卷起,而廖千秋总是紧紧束着的领口, 亦随着男人的倾身动作松开,露出掩藏在里面苍白的皮肤,还有线条清晰的肌肉纹理。
男人把自己当做桎梏, 意得志满地俯视着她,看她的胸口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紧张地剧烈起伏。明明是单薄的线条,也因为那剧烈的高低喘息显出了几分诱人。
“取悦我。”廖千秋用一种深沉狂热的语调说。
“从前,有这么个人,他去坐飞机的时候,遇到了雷暴……”
就着被压制的姿势,丑门海开始磕磕巴巴地讲笑话。
廖千秋埋头封住了她的嘴。近乎无色的唇很软,也很凉,男人吸吮着,用牙齿毫不留情的咬破,血腥气味更刺激他疯狂的想毁灭一切,燥热无法压抑。他眼中的火焰渐渐凝聚:“不是用你的智慧,这次……用你的身体取悦我。”
房间内很暖,然而空气中流动的阴冷与灼热让丑门海瑟瑟发抖。
“如果你高兴了,让我去见瞳雪。”她垂下眼眸,抬手为廖千秋宽衣。她只是解开了几个扣子,就被对方按住手腕,死死压入床褥中。
廖千秋贪婪地啃咬着她的脖颈,极度的疯狂刺激让他的嗓音都变异了。
“可以。但是我很可能会让你在这三天内都下不了床。”
丑门海看着天花板,轻声说:“恭喜廖先生得偿所愿。”
话音刚落,丑门海把时间停下来了。她把时间停驻的廖千秋推到一边,从床上下来披好衣服,大灰蜿蜒而来。
丑门海抱起大灰,把嘴唇贴在它脑袋上亲了又亲。她坚定道:“大灰,让我们一起来挑战苦情极限吧。”
大灰想了想道:“我可以把噩梦和真实混淆成割裂不清的领域,笼罩这片宅邸。”
“就这么办。”丑门海点头应允。
大灰迅速膨胀变大,外观愈加接近广域的形态。它巨口微张,嶙峋的牙齿交错,唇上的气孔里喷出青色的气体,浑浊的涎液滴得满地都是小坑。十八只鲜红的眼睛中,有两只变得巨大无比,几乎要撑裂了巨兽的头部。
“化出你的原身,丑门海。”大灰盯着对方隆隆道,因为原身化的作用,看起来残暴无比。
其实大灰仍然是温柔的大灰。最好的证明是,这样的大灰仍然穿着一条厚秋裤。
丑门海摸摸大灰裂开的唇缘:“我一直是原身状态啊,我的恒常状态就是人形。”不像瞳雪,瞳雪的恒常状态可以从混沌龙型与人形之间切换。
“我说的是无常原身,就像瞳雪的无常化之后的模样是无常混沌龙,我知道你的无常形态是两种。”大灰用了个很神气的名词形容瞳雪。
“这……”丑门海犹豫了:“在公约的制衡下,我与瞳雪在小域世界里不能无常化。”
大灰咧嘴一笑,道出事实:“小海你不用推脱,我最清楚,你甚至无法被自己的公约摧毁咱们的公约对你根本无效,所谓的种种限制,只是你一直在自律罢了。”
“我需要用你的力量作为基础,”大灰昂起头,把脑袋搁在丑门海的肩膀上,口中滴落的涎液把她的衣服染得白浊一片,狰狞突出的巨目中充满噩梦与期待:“所以……小海,你原身化吧。”
“好,我化出一点儿托着你。”丑门海点头。
“醒来吧,不醒者。”
“在你清醒的世界里,万物皆魇。”
第二日。
中午十二点,廖千秋尚未离开卧室。他一直是极为规律节制,虽然残暴乖戾却不沉迷女色,这个点钟还不起身就只有两种可能遇害了,或者……
廖千秋彻夜折磨丑门海的消息顿时传遍了整个廖寓。
据说有人见到血液从门缝里流出来,而凄厉的哭叫和粗重的喘息彻夜不休。
时钟的指针又过了一格,廖老板卧室的门终于动了一下,廖千秋披着睡袍推开门。
面对守在门外的众多侍从,廖千秋阴着脸吩咐道:“叫周医生过来。”
周家是行医世家,和廖家仍然保持着半主仆半雇佣的关系,这一代已经给廖先生服务了七八年,因为廖千秋特别注重养生保养,也因此重用中医,他在廖家的地位相当超然。
周医生深知廖千秋他为人暴戾,逼死折磨死的女子也有不少,却不曾把人带回自己的住所,更遑论让医生给人看病了。看到廖千秋阴沉的表情里还有几分紧张,周医生敏锐地察觉到,这个昨夜被老板带回来的女子,在廖千秋心目中必然拥有着特殊的地位。
周医生也是明白人。
人生二十□□载,他虽然因为钻研医学没恋爱,恋爱小说却是看了不少,可谓深知其中门路。尽管他没有见过那女子的容貌,但他完全可以想象,一个美丽娇柔的女子如何走入廖千秋孤独霸气的内心世界,在昨夜又是如何被廖千秋半强迫地疼爱过。他也能设想,现在那女孩身上一定有很多温存的痕迹,而未经人事的少女现在必然是昏昏沉沉睡着,正因为昨夜的欢爱发着低烧,脸颊上泪痕未干,更显得梨花带雨……
这种少女有一个显著特点,就是会吸引给她看病的医生,帮她逃跑……而自己在陷入情网不能自拔的同时,又会发现她与男主是多么的合适,因而牵连出重重痛不欲生的桥段……
他告诫自己,一定要管住你的心!再梨花带雨也是廖总的!自己没那种命!!
……
这么想着,周医生放轻走路的动作,越来越接近廖千秋的卧室。他半弓着身子,生怕廖千秋占有欲太强,连看也不给看,来个悬丝诊脉;再加上多说多错,他更不敢显出太多的好奇,于是就保持着虾米一般的动作去开门。
明明是艳阳高照,走廊却不知为什么感觉特别黑暗,握住的门把手带着凛凛寒意,让他从尾骨一路凉到脖子。
正诧异着,他只觉得脚底潮乎乎的,裤腿一凉。周医生下意识低头:鲜血泡满了大半个走廊,已经没过了自己的脚面。
“啊!”周医生浑身巨震。手一抖,门已经被推开。
他不可置信地捂住嘴,再也不想把手拿开他几欲呕吐。
这辈子都没想想过的噩梦场景正在他面前展现。
所谓的美人没有,只有一截失去了四肢的躯干,而大部分脏器都粘连在墙面上,随着血液缓缓滴落,慢慢滑下墙壁。
这明明是刚刚发生的……为什么,为什么廖千秋还能如此镇定?
极致的诡异,扭曲,恶心,血腥……即便是尸体,都很少有人能够残忍得破坏至此,更何况……
这个不需要医生,直接收拾收拾埋了就行。周医生很想这么说。
“我要她活着!廖千秋阴狠地说。
……你杀了我算了吧,周医生想。
就在这时,那躯干颤动一下,动了。周医生大口吸气,抖得像筛糠一样。这比刚才的感觉更加恐怖!!那堆残破的躯体竟然还有气。不仅有气,那已经不成人形的女孩竟然虚弱地开口:“我要……见瞳雪。”
每说一个字,都有不似活人能有的大量血液从口鼻里涌出来。
“等你好了,我就让你见他。”廖千秋温声回答。
他把自己的手放在这堆血肉模糊的躯体上,深情地抚摸:“所以你要努力恢复健康。”
眼角眉梢,就像在对待最珍惜的宝物。
以爱为名,虐身能虐成这样,实在是……太太太,太渣了!
你虐完了没事了是吧!天下的医生一定能起死回生是吧!然后你们就欢欢喜喜幸福相伴了是吧!为什么医生一定要收拾烂摊子啊!这一摊子……用簸箕撮一撮直接埋掉都可以的啊!周医生在心中愤怒呐喊。
“需要什么药?”周医生听见廖千秋问自己。
周医生像濒死的鱼一样大口喘息,就是说不出话来。
廖千秋眼中闪过杀机。那种杀意相当熟悉,随之而来的就是死亡,或者生不如死。
周医生心脏一缩:算了,自己性命要紧,死马当活马医吧!
“我去把所有的药物和器械拿来!”周医生赶紧表明自己会尽力。
“谢谢你医生,您贵姓?我是丑门海。”那血肉模糊的人形还在与自己客气。
“他姓周,你不必与他客气。”廖千秋说,把残留的半截臂骨凑到唇边慢慢亲吻似是亲吻,又好似在啃咬。
“我想吃酸辣粉。”叫丑门海的人忽然要求道。
“好,我找人给你做。”廖千秋几乎是百依百顺了。
只是,你不觉得这样太过诡异吗!!周医生在心里恐惧到了咆哮。
“我我我……我觉得我需要一台ct机!”周医生已经慌乱得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那就去拿。”廖千秋道。
两人一前一后出门。
出门后,廖千秋竟然还问:“什么时候才能再次行房”
虐一次还不够……不愧是绝代的大渣男。
周医生想了想,坚定地回答:
“二十年之后。”
这一日,纪律森严的廖寓几乎炸了锅。
据值夜的人绘声绘色地描述,他在前一夜透过窗户目睹了一切发生。
他亲眼所见,那个叫丑门海的女孩如何因为反抗而被折断了四肢,再然后廖千秋是如何残害强_暴毫无反抗能力的丑门海,手段是如何地极端残忍,种种酷刑都在卧室里上演,丑门海身体羸弱,承欢时血喷得满墙都是,廖千秋并未因此感到满足,他一边用牙齿撕咬身_下人的皮肉一边不断进犯,甚至握着折断的残肢亵玩昏迷的丑门海,再然后……
外院门口,众多护院和雇工都聚集在一起,一脸沉痛地打听情况,顺带着不断追问其间种种细节。扭曲的噩梦场景让人们感到一阵阵亢奋,在心底也升起了残暴欲_望的因子。这个值夜的人说得太眉飞色舞,连人群里混迹的娃娃脸少年都没有发现,更没有发现少年的拳头都已经攥出血来。
半小时后,当周医生命人推着ct机回到卧室时,丑门海看起来似乎比之前好些了。
因为,周医生他眼看着丑门海用一小截残肢抱住了酸辣粉,正美滋滋吸溜着喝。
酸辣粉里加了很多小排骨和肥肠,而几块连皮带肉的脊椎骨和一小摊内脏正堆在女孩躯干附近,看起来仍然鲜活。
“你还没吃饭吧?一起吃?”丑门海依然是很客气,甚至把酸辣粉的碗向男人推了推。
周医生把手攥在门上,他很想扭头就跑。
“你拿ct来干什么?”丑门海扫过机器,好奇地问。
“呃,我……”周医生磕磕巴巴地解释:“我觉得有这个机器的帮助,你能尽快恢复健康。”
“谢谢你,”丑门海嘴角挂满血沫,咀嚼着很有弹性的酸辣粉,热腾腾的汤料香气扑鼻。她喝了一会儿又说:“我会好起来的,你不用担心。”
丑门海满不在乎。真正的自己,完完整整,抱着一大碗肥肠排骨的酸辣粉,享受美好的午餐。
在噩梦之中,别人看到的并不是自己真正的形态,而是被大灰修饰过的,反正噩梦消褪之后,她就会“好起来”了。
大灰是最好的苦情化妆师。
真正的噩梦,不是求之不得,而是极端的欲_望被实现、被满足。大灰所制造的噩梦,就是围绕着廖千秋的恶欲成真而进行最极致的,也许连廖千秋本人都觉得恐惧的残忍欲望。
就这样,所有的人都沉浸在大灰所释放的噩梦中,而最可怕的是这噩梦与现实彻底混淆了,连接着一切感官,并推动了后续的各种结果。如果堕神能够在广域世界成长到极端,或许也能够达到这样的效果。
这个世界与现实的唯一不同,就是没有了大灰。
事实上,我们可以这么说
整个廖宅的人们都在大灰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