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月琳身份显贵,偏得就这样含恨而终,这位日日吃斋念佛,看起来也是慈眉善目的老夫人,说不定也是刽子手。
待她这样亲厚,十有八九都因为心中有愧的缘故。
思及此柳如烟冷哼一声,况且对于这些。她向来都不在意,欺诲如何?不欺诲又该如何?说起来,也不过是他们的事情。况且,现如今,今非昔比,他们就算是想要对她做些什么,都是难能。
胭脂心思通透,见这两位主子,好似是要吵起来了,忙忙帮着斟满了茶水。
“老祖宗,小姐有自己的主意,也是好的,奴婢多嘴了!”胭脂小脸红红,一双眼睛,愈发显得黑耀。如此看去好似两块黑宝石。真好看啊!
柳如烟眉眼弯弯。
“也罢了!”柳如烟朝着老夫人看了一眼,终究是这原身的外祖母,待她这样真心,实属难得,却之不恭,“外祖母,烟儿愿意与你一同进宫,只是……烟儿不愿意进宫为妃,那是一条不归路!”
“啊?”老夫人目瞪口呆,多少贵女争着抢着都要进宫做贵妃娘娘,谁知道,自己的这位外孙女,不仅不稀罕,反倒是十分排斥。“这话若是被有心人听着了,可不是什么好事,烟儿,要懂得谨言慎行!”
听见这样的话,柳如烟更加确定这位老夫人就是一个小心谨慎的人物,这自然也算得好的。只是在柳如烟这里,乃是行不通的。她向来独来独往惯了,哪里受得住这样猛烈的关怀。正所谓是过犹不及。
“外祖母,烟儿自有烟儿的道理,不大愿意做些寻常人等都喜欢的事情,进宫自然有进宫的好处,烟儿是不大稀罕的!”柳如烟轻轻地咂了一口子茶水,啧啧出声,那么一个胭脂,果然是可造之材,做起事情来,有条不紊,这煮茶的功夫,胭脂本就是有底子的,在加上跟着她这么一些日子,倒也学会了不少。“胭脂的茶,煮的倒是愈发好了!”
胭脂小脸一红。
嘴角的黑痣,跟着嘴角的表情扯动着,愈发显得娇俏。
“多谢小姐!”胭脂朝着柳如烟福了福身子。
这无疑是给了老夫人一个台阶下,老夫人脸色十分不好,只是见着柳如烟这样满不在乎的模样,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愣了愣神,知道柳如烟有自己的想法,也不好勉强,能应允一同前往,已然不大容易了,再说另外一些要求,怕是不大可能了。
等那老夫人一走,胭脂就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
柳如烟冷哼一声。
这胭脂乃是老夫人的心腹,心里有些什么想法,也实属正常。
“有话就说!”柳如烟歪着身子,捧着书,一脸的坦然,与她而言,那位老夫人所关心的事情,着实与她没有半点干系,追根究底,乃是因着她不是真正的柳如烟,无所顾忌。
她现如今,只想着追寻真相,也算是为着柳如烟了了一桩心愿,也算是报答了这副肉身了。
胭脂颇有些犹豫,看着柳如烟的小脸,微微愣神。
“小姐,老祖宗说的,小姐自然是不在乎的,只是为了小姐的前途,老夫人还动了不少心思!”柳如烟叹了口气,“小姐,何必这样执拗呢?胭脂知晓,这样说话,实属以下犯上,只是为着小姐的前程,胭脂不得不说!”
知道胭脂的脾性,柳如烟闷不吭声,倒是想知道,这丫头后续还有什么箴言。
“小姐?”
“接着说!”柳如烟横卧在软榻上,放下手里的书,饶有兴趣地看着胭脂,“胭脂,你是一个好女子,许多话,我倒是愿意听你说几句!”
胭脂与寻常人等不同,她在这将军府中,乃是真正的遗世独立,虽说是老夫人身边的人,好在性子随和,一般人是使唤不动她的!自有自己的主意。柳如烟一开始是不大喜欢这将军府上的奴婢,后来久了,倒是对这个丫头,有了深刻了解,心里倒是十分欣赏。
胭脂见了柳如烟这样肯定的神情,心里倒是坦然了些许。
知晓她不会动气,已然足够。
“小姐,胭脂知晓小姐有自己的主意,只是到底还是要嫁个好人家,女子的际遇,着实可怜,”胭脂说到这里,已经有些泪意阑珊的滋味,想到曹月琳,更是感伤的紧了。“皇宫深院,确实是可怕的很,但是那太皇太后与老祖宗乃是姊妹,想来,定然会多多照拂小姐的,在宫中的日子,不会难过!”
这个丫头,当真是什么都想着齐全。
屋里有人!
柳如烟四周看了一眼,当见着梁上黑衣,嘴角噙着一抹浅笑。那男人来了。
怕是来了已经有些时候了,她心思惶惶,竟然全无知觉。
“好了,胭脂我知道你用心良苦,我也会好生计较,不要为我担心了!”柳如烟背过身子,“有些乏了,胭脂,先下去吧!”
胭脂点了点头,顺手带紧了门。
等胭脂刚走,只听得那人笑道:“进宫也算得一个归宿!见你这副模样,好似那是龙潭虎穴一般!”
来人正是南宫钰,没有戴铁面,一张脸子恍若黑炭,只是已经没有凹tu不平,看的出来,这人心里对于这样的变化十分满意。
“你的脸,倒是好了不少!”柳如烟也不起来,靠着软垫子,活像只慵懒的贵猫,深潭一般的眸子,幽幽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似笑非笑,“白发宫女话当年,这在宫中乃是时常见着的吧?我问你,后宫佳丽三千余人,你能记得几个?”
南宫钰脸色一变。
“那不是我心甘情愿娶回来的!”
“哦?”柳如烟冷哼一声,“那又如何?就算不是你心甘情愿娶回来的,那也是你的嫔妃,是也不是?他们白白搭上了自己的一生,在你心里,他们还是没有半点位置,何苦来哉?进宫为妃,乃是一条绝路!”
柳如烟不欲多说,小手敲着旁边的小茶几,一下一下,看的久了,只觉得有些晃眼。
南宫钰少有的不自在,别过脸子。
“身居高位,身不由己,孤家寡人而已!”
柳如烟想到这人的脸,想来,这么些年,也不会有哪个女子近身,确实是可怜的很。不禁微微追悔,她说话向来直来直去,哪里顾得上旁人心思?
“你的脸,只得十天,也就痊愈了!”柳如烟心下思量,这人的面皮都要重新长出来,也是一桩心事,毕竟,皮肉钻出来的时候,又疼又痒,身边还需要人的。唐风跟渠星固然是好的,奈何这人权势过甚,那两个人也不敢强行要求什么,“等到恢复的时候,我陪着你,一同在云山住上几日!”
“什么?”南宫钰耳根发烫,“你要与我在云山住着么?”
额!
看着这男人面色有异,一双眼睛,好似洒满星光,柳如烟老脸一红,一看就知道,这男人想歪了。
“切勿多想,我不过是为了便利些,你这人好生奇怪,说起来也是一国之君,偏得恁的喜欢叫人误会你的心思,是我倒也罢了,对于这些事情,我向来是不大在意的,若是寻常女子,可就不一样了,这其中厉害,你还要有点分寸的好!”
看着柳如烟那么一本正经的样子,南宫钰不禁有些好笑。
若是寻常女子,哪里能叫他侧目?
月灵国皇宫,永天殿。
日子渐渐变得冗长,南宫钰的那张脸,果然就好似是柳如烟说的那般无二,渐渐痊愈,只是愈发看出不同来,那张脸,又开始喟叹,动辄就是脓血迸发。
唐风看着心惊肉跳,帮着清理的时候,还是带着一丝丝的不忍。
“主子,这还是要让二小姐来瞧瞧,好端端的,怎么又开始流脓血了呢?”
“无妨!”南宫钰摆了摆手,顺手接过唐风手里的棉布,那柳如烟说的,也就是这么几天功夫了,想来确实是在恢复期,没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了。他深信不疑,那女子,定然不会害他。“准备准备,今日我们搬到云山去!”
“啊?”唐风一脸懵逼。好端端的搬到云山去?“主子,这……”
既然已经罢朝多日,何必在乎这么几天光景,况且,那柳如烟嘴巴十分紧实,难能听到这样好听的话来。
他万分珍惜。
“你往将军府上走一遭,与二小姐好好说道说道!”
“是!”
柳如烟得了消息,心知是到了关键时刻,也不耽误,只说是再次去往紫云山礼佛,身子不爽之类的话,曹兵深信不疑,哪里还敢耽误柳如烟,原本想着派人亲自送去的,半路上就被柳如烟给打发去了。
莫荥施悻悻地走到一边,瞧着自家主子的模样,讪讪一笑。
“爷,是二小姐走了!”
“往何处去了?”容予挑了挑眉,一双眼睛满是阴翳,好似乌云翻滚,莫荥施看着忙忙低下了脑袋。
“好似是说往紫云山上去了,”莫荥施看着容予愈发黑了的脸,狠狠地咽了一口口水,“紫云寺?”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