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貌非昨日,蝉声似去年。
已经入了秋了,也下了几场秋雨,但是这天气还是一如既往地热着,外头蝉声阵阵,不绝于耳,若是恰好遇着什么烦心事儿来,必定觉得十分聒噪。
平日里头倒也不觉得,日日清净的很,只是今日,大不相同。柳如烟愈发觉得心烦,坐在一边,一连饮了几杯温热的茶水。
她竟也成了这等子俗人了。没了男人难道就活不了不成?就算是南宫钰当真是鬼迷心窍,想来,她也有法子过得好好儿的,半点不差。现如今,竟然会这样难过。
况且,这还是在八字还没一撇的情况下,何苦来哉,俗人,俗人!说起来还是二十一世纪的新新人类,什么样的男人没有见过,薄情的,深情的,帅气的,粗鄙的,应有尽有,这南宫钰又算得上是哪一种?
有权有势,才貌双全。坐拥天下,动辄就是给予凤位,想来,许多女子都抵制不住这等子诱惑吧!
呵。
只是未曾想到,竟然会是绿竹。
“接着说!”见唐风一脸子的犹豫,不禁有些好笑,这还算得上是一个比较有心的了,念着她的好处,还来跟她提个醒,没成想,自己竟然也会遇着这等子事儿。“无妨!”
“二小姐,既然你跟主子两情相悦,为何不进宫去?太皇太后本是个诸事不管的主儿,谁成想,现如今竟然也开始掺和了这等子事情来,好似是要把绿竹姑娘硬塞给主子,主子近日里头确实是政务繁忙,对绿竹姑娘没有半点理睬,这一点,二小姐可以放心!”
放心?
现如今,柳如烟只觉得自己心口已经被划了一个缺口,再也不能愈合了。那人这几次来,都是支支吾吾,没个道理,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当时她只当是这人心中有事,乃是为了国政,毕竟,他数次离开月灵国,这一去都是数月光景,想来,这其中空缺,必定耽误了不少事儿。
偏得没想到,乃是那宫里得了新人。
绿竹姿容俊俏自不必说,又是同她自一处来的,想来,主意也要比之寻常女子多上一些。南宫钰指不定被那人迷惑了去。只是无法面对自己的内心,才没能说讲出来,也未可知。只是柳如烟头痛欲裂,也不想多加干涉。
“罢了,日后,你也不必来了!”柳如烟只想安安静静地好好想想这前因后果,绿竹在落灵国的地位可圈可点,偏偏要到月灵国来当一个歌女。
呵,这就已然奇怪的狠了。加上她一直都十分相信南宫钰的为人,这一回,倒是打了脸。太过相信,连带着该有的防范都没有,也没能给自己留下一条退路来。这一点都不像是火灵。用柳如烟的身份久了,倒是愈发羸弱了起来。
“二小姐……”
唐风微微追悔,早知道,不如瞒着。瞒着一日是一日,免得这人伤心。柳如烟乃是个极好的人物,不论是唐风还是渠星,都是如此想的。
等唐风回到宫里,已经是夕阳西下,暮色四合。看着唐风怏怏的,渠星顿觉大事不妙。若非如此,依着唐风的性子,若是情形极好,必定是要炫耀一番的,现如今,却是如此情形,看样子,南二街大宅子里头的人,对这些事情已经知道了一些了。
“如何?”
唐风也不看渠星,冷哼一声,一张脸子满是凄惶。
“如何?还能如何?我就知道这事儿传的是沸沸扬扬,宫里宫外一样闹腾,二小姐早知道有这么一个人,现如今我解释了一番,好似全无用处,若是主子再不走一遭,怕是要出事了!”
话音刚落,就听着一阵丝竹之声。
“郎情妾意共缠mian,莫问前程,锦绣得好,见那人,垂眉颔首,柳腰桃腮。向前迈着三五步,只问檀郞,奴与花娇?”
那歌声,一问三叹。恁的叫人婉转啼鸣。
唐风瘪了瘪嘴,一双眼睛满是困惑,看着渠星的眼神愈发深沉。
“这是怎么回事?奇奇怪怪的,那人进了永天殿不成?”唐风但凡是想想都是气愤难当。
这还了得?现如今就进了永天殿,日后,岂不是要飞上枝头变凤凰,那人一跃而上,手执凤印,母仪天下了去!
好不气人。
“不成,我定要找主子说个清楚明白,这岂不是要让二小姐委屈死了吗?”
“太皇太后一同来的!”渠星摇了摇头,伸出右手,拦住了唐风,“若非是太皇太后的缘故,那人也是进不去的!”
这……
唐风郁闷地站在一边,这太皇太后好端端的怎么会插手这样的事儿来?整个人都不清醒了不成?奇奇怪怪的,看这样子,是明显的要帮着绿竹才是。
可是那绿竹,不过就是一个歌女。
就算是曲儿唱的极好,那又如何?哪里比得上柳如烟一分半点的?
当初太皇太后也是很喜欢柳如烟的,好端端的,怎么就变了呢?
“不成,不成!”唐风一跃而起,看着渠星的眼神满是狠戾,“若是那人耽误了二小姐,我定要除了她!”
“莫要冲动!”
唐风什么都好,偏得一门,这人恁的冲动,八匹马都拉不回来,这也罢了,做事丝毫不讲求后果,乃是一个绝对亵渎自由的主儿。
在皇权之下,哪里有他们说话的份?
“太皇太后那一边,还是要让主子处理,你若是去了,以下犯下,不要脑袋了?”
唐风摸了摸自己的脖颈,冷笑两声。
“一个两个的全都糊涂了去,你若是去南二街看看,你也就明白了,现如今,二小姐怕是日日等着盼着的,偏得太皇太后日日阻拦主子出宫,这可如何是好?难道就这样任由发展了去?”
里头的人一唱三叹,好不快活,唐风叹了口气。这事儿,算是没完了。
南二街大宅子。
“小姐,吃些吧!”胭脂满脸子困苦,这可如何是好?若是日日如此,这身体,还要不要了?
柳如烟手执羊毫,满脸落寞。
心心念念的都是南宫钰。
她以前常常讽刺世间痴男怨女,现如今,自己可算是其中之一了,这种滋味,自然不大好受。没成想,这千百种滋味,一同涌上心头,就算是再怎么刚强的人物,都免不得哭一场。
她心知肚明。
南宫钰没有错。呵。
“胭脂!”柳如烟放下手中的毛笔,缓缓地走了出去。
“今日我往皇宫走一遭!”
“啊?”胭脂目瞪口呆。毕竟,这之前柳如烟都说不进宫的,想通了不成?只是现如今,这样的境地,若是当真去了,只怕不好。“小姐,还是等皇上来了再说吧!”
“皇上?》”
柳如烟不禁有些好笑,那人现如今哪里还顾得上她啊!
倒也不是觉得悲戚,只是这样不明不白的,着实不是她柳如烟的风格。若是在以前,那人定然已经是她的枪下亡魂了!
“怕他作甚?况且,你还以为那人现如今还会来不成?”柳如烟冷哼一声,不论是因为什么,那人现如今鲜少往来,想来是被什么事儿给牵扯住了。只是不论因为什么,那人不来,既成事实。
胭脂不再多说,看着柳如烟一袭青衣,迅速消失在了巷陌拐角。
呜呼哀哉。
男人动情容易守情难。
胭脂只觉得脸上湿漉漉一片,伸手去摸,已经是泪流满面了。
一直以来,她也跟柳如烟的想法一般无二,只以为那人不同,现如今看来,倒是大同小异,并没有什么神圣之处。
倒是可怜了柳如烟。
千里迢迢,不管不顾就这么跟着南宫钰来到了月灵国,受此待遇,着实叫人不平。
看着面前巍峨的建筑,柳如烟嘴角噙着一抹苦笑。
因着南宫钰之前给过她一块金牌,在宫里自由出入,因而这走进走出,并没有什么阻碍。只是那些人看着她的眼神,颇有些奇怪。
她原本还有些匪夷所思,复又想着,既然唐风都说绿竹颇得这些人的欢喜,想来这宫里的人,无一不知,无一不晓。
偏得他们又生的几分相似,怕是……
认错了也是有的。
永天殿。
唐风跟渠星在外头守着,满脸冰霜。她看着不禁有些好笑,这么两个人,还真是忠心耿耿,若是在二十一世纪,带到她的组织,必定会受到重用。
说来,这也是他们应得的。
“是……二小姐?”唐风有点蒙圈,来人可不就是那么一个柳如烟么。
还是一身青灰色的衣裳,头上只余下一个碧玉簪子,一头青丝,迎风而舞。翩然而立,叫人移不开眼。
见她神色淡然,一张脸子无喜无悲,走到跟前,朝着两人笑笑。
“南宫钰在里头吧?”
唐风忙不迭地点了点头。
“在,批改奏折!”
“好!”柳如烟微微颔首,有些事儿到底是要说清楚的好,如若不然,对他们二人都没有半点好处。
她心知肚明。
“二小姐!”渠星猛然叫住了柳如烟。看着柳如烟的眼神分外复杂,“主子待二小姐乃是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