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墨不知道小白到底在等什么,可从那天开始,小白就再也没有出过白府,她开始在于薇竹的教导下,学习刺绣,学习画画,学习厨艺。
反倒是白萱瑶,三天两头往外跑,不是和这家小姐去郊游,就是和那家小姐去弹琴论画。
眼瞅着秋去冬来,一场大雪纷纷扬扬地落下。
小白借着苏子墨的由头,天刚亮,就带了铃铛一个丫鬟就出了门,马车直奔馥山而去,雪还没有停,馥山的山路更加难行。
小白从来不知道上山的路会这么难走,她带着铃铛,爬了大半天,不知道摔了多少次,才爬到了馥山山顶。
山风料峭,她整张脸冻得红红的。
铃铛看她这幅样子,实在担心,“小姐,我们还是回去吧,这雪这么大,山顶风有冷了,你要是受了凉,出了事,铃铛可没有办法和夫人交待。”
“不,我不回去。”
小白很冷,可心却是暖的。
她站在这里,雪从天的尽头飘下来,把整个大地都染白了,她看着眼前的风景,却没有了当初第一次见时候的震惊和欣喜。
“小姐,好像有人来了!”
她顺着铃铛指的方向看去,他踏雪而来,只一眼,小白就红了眼。
雪花落在他的发顶,落在他的肩上,他也不去拂掉,他缓缓走来,乌黑的青丝在雪中随风摇曳,明明是那么风姿卓越的景象,却生出一种难言的落寞和凄凉。
他看见她,脚步明显顿了一下。
茫茫风雪里,她站在那里,身上落满了雪,她带着面纱,露出的那双眼睛比雪花还要晶莹剔透,她望着他,就这么深深地望着他。
看得他一阵恍惚。
“奴婢给王爷请安。”铃铛一看见苏长湛,就从心里发怵,五年前,他在白府发了一通威风。
苏长湛却没有看到,而是朝小白走了过去,她站得位置,是当初他和小白赏雪所在的位置,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不是一直身体不好吗?
怎么会在这风雪天里,出现在这里?
难不成又是那苏子墨说了什么?
苏长湛的目光不善,小白却始终微微笑着,“王爷,你这个样子,好像一个老爷爷啊!”
脑子嗡了一下!
苏长湛的眼神滞住了。
“你这样好像一个白发老爷爷!”
曾经,小白也对他说过同样的话!
而这些,是除了他们两个人以外,没有人知道的!
“你到底是谁?”天下间为何会有这么相似的两个人?
小白浅笑着说道:“我就是我!”
小白看着他,看着他身后的雪,忽然觉得这馥山的雪景又好看了许多。
原来,景色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谁和你在这景里,看着,赏着……
“王爷,围场的事情,谢谢你。”
苏长湛冷冷“嗯”了一声。
“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王爷你赏雪了。”小白说着走了,可没走几步,她忽然转过身,“王爷,你信神鬼之说吗?”
她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走了,真的走了。
苏长湛站在馥山山顶,良久,望着那苍茫的风雪。
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回荡着白清濯的那句话。
“王爷,你信鬼神之说吗?”
忽然有什么东西从他的心底滋生出来,他再也等不了,直奔山下而去,而这一路,并没有见白清濯主仆的身影,她们两个弱女子按理说不应该有他快才对。
等他下了山,苏影看见他吓了一跳,往年他家王爷每逢下雪天都会在馥山一待就是一天,怎么今天刚上去不久就下来了。
“看见白清濯了吗?”
苏影摇摇头,“王爷放心,属下是不会放任何人上山的。”
看着苏长湛从她面前匆匆而过,小白才带着铃铛从一片树林里走出来。
铃铛不懂,“小姐,你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没什么,我们下山吧。”
等快到山脚下的时候,小白故意走了一条偏僻难行的山路,这是她之前读《馥山志》时偶尔发现的,路虽然崎岖难走了很多,却可以绕开苏长湛他们。
苏长湛命人上了山,却始终没有找到白清濯主仆俩,直到传来消息,说她们已经回了白府。
这……
这怎么可能?
“王爷,你相信鬼神之说吗?”
当初,小白出现的那么突兀,消失得又那么彻底!
小白的身份那么奇怪,不会受伤,不用睡觉,不必吃喝。
只是,他从未见过神鬼,自然不会往那个方向想。
“王爷,我们现在要回府吗?”苏影只觉得他家王爷今天着实奇怪,他怎么好生生的,会突然在乎起一个女人来了。
“不,去将军府。”
他有事,必须向米穗儿当面询问。
下雪天,外面冷得要命,米穗儿干脆抓着东渊不放,做了一白天的暖身运动。
她正准备下一轮的时候,忽然有人着急的敲门,“将军,夫人,湛王来了!”
东渊赶紧起来穿衣服,米穗儿气得在床上直打滚,“这雪天,他不是应该在馥山吗?跑这来做什么,打扰人家生活。”
米穗儿不情不愿地起来,等见到苏长湛的时候,脸上也带了三分怨气。
苏长湛看见她,直接问道:“白清濯的身体是怎么好的?”
米穗儿一愣,他怎么忽然关心起白清濯了?
“我治好的。”
苏长湛严肃道:“病了这么多年,一夕之间就全好了,本王是问她,如何好的?”
“大概是老天眷顾吧!”米穗儿敷衍了一句。
“你把话讲清楚,米穗儿,本王不是在和你开玩笑,你若是说不明白,信不信本王把东渊发去比北塞更苦寒的地方。”他威胁道。
“小麦穗儿,你要是知道什么,就赶紧和王爷说。”东渊求饶道。
麦穗儿没有办法,只好老实说道:“那时候,白清濯命悬一线,我也束手无策,万般无奈之下,我选一个极其凶险的办法,下一剂猛药,如果她能熬过来,还能捡回一条命,如果不能,就彻底完了。她吃了那药,一直昏迷了三天,她的脉息也越来越弱,本来我已经觉得没希望了,可突然,有一天,她醒了,从那天开始,她的身体好得出奇的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