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允回首,身后的人噙着笑,看起来矜贵极了。
官服宽大的袖口落在手肘处,干净的手腕上系着一串眼熟的珠子,白允凝眸瞧着,边听秦洛言:
“总有一天,我会顶替你的位置。”
这话,太狂妄。
他抬眸对上他的眼。
灰暗的地牢里,秦洛眼里闪着精芒:
“毕竟我不会,因为一个女人的枕边风,而会不相信从小到大都在自己身边的兄弟。你已经无用了,听我一句劝,要么就安安心心做你的小官,别再掺和了。”
他眯了眯眼,压下的火缠着酸味儿涌上来,走上前,隐隐魄力而发:
“你可真是好大的口气,你是什么东西,还来跟我抢?我与王爷多年兄弟,情同手足——”
“再好的手足,也断了不是?”秦洛呵呵一笑:
“并非本官去抢,这不忠心的人,可没有利用价值。”
言罢,拂袖而去,头上的乌纱帽甚是碍眼。
这官与官之间,自然也会争夺,他们会想成为自己主子身边最得力的助手,就像是有人总要挤破头要做皇上身边的左右丞相,也会有人想要做朝中个个王爷坚实的后盾。
薄诺久和薄允狐身边的言官都站的满满当当,而薄初辞不一样,他身边只有自己一个人,两个人一同上课,一同闹事,一同花天酒地。
而现在,这没什么地位的王爷身边,竟然也有人跟他抢了,而他竟然还将这个地位拱手让去……
想想放在楚辞跟他的目光交汇,倒是比他的还要默契些。
眸色微闪,他忽然冲出去,哪怕脚链桎梏了他的动作,他跑得磕磕绊绊,也鼓足了劲儿往出跑。
“瑶王爷!我要见瑶王爷!”
脚上动作一绊,他狠狠扑在地上,摔了个狗啃泥。
守门瞧见了的狱卒嗤嗤的笑。
“白公子好歹是个大家公子,怎么跟条狗一样。”
白允颤了颤,整张脸埋在冰冷的雪地里却火辣辣的疼,无人搀扶他起来,只有漫天的嘲笑声,异常清晰。
可却在此时——
“笑什么,再笑,本王将你们的舌头割下来!!”
熟悉得不能在熟悉的声音,让白允心里狠狠的挑了挑,倏地抬头,从他的视角,滚金边儿的皁靴,一路上扬,到了一张神色复杂的小脸。
楚辞双手笼在手套子里,不情不愿的伸手给他扶起来,瞧他的衣服上都磨出了一个个口子,皱眉看他:
“疼不疼啊?”
鼻子一酸,白允皱眉看她片刻,忽然扑了上去,狠狠地用自己的胸脯撞了一下她的胸脯。
楚辞吓了一跳,迟疑片刻,狠狠地护住了自己的胸:
“撞老子?!”
可是她这一看不打紧,眼瞧着白允鼻涕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嘴裂的跟傻子似得:
“我不疼。”
“……”
楚辞被他这又哭又笑,看得她毛骨悚然,搓了搓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骂他一句有病,走了。
白允也没拦着,看着楚辞的背影呵呵的傻笑,眼泪大颗大颗的往嘴里掉。
幸好那个秦洛惊醒了他,幸好,他清醒得早。
秦洛站在窗边,眸色深邃,将这一幕瞧在眼中,皱着眉转身看向身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