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忆的脸色有些难看。
史密斯大致已经从白彦那里知道了季淮安和季忆的关系,他想了想,道:“想不想治,我觉得还是遵从他本人的意思比较好。”
“你问过了?”季忆看向他。
点头。
史密斯耸了耸肩:“我是问了,但他没有好回答我。我只能说,竭尽我所能,让他活的更久一点,也尽量……让他不那么痛苦。”
季忆点了点头。
她说了声“谢谢”,转身往回走去。
史密斯还想说些什么,但看着季忆纤瘦的背影,他微微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
几位长老和季淮安已经离开了,季忆返回去的时候,只有贺铮还倚在墙边等她。
贺铮看着季忆平静的神色,眸光微深。
他上前,轻轻的抱了抱小姑娘:“乖,别怕。”
季忆哽咽。
她忽然揪着贺铮胸口的衣服,低低的哭出声来:“哥哥,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你说他怎么能这样呢,他就这样出现,又这样走,他怎么能这样对我!”
贺铮的呼吸一滞。
小姑娘哭泣的声音像是一道绳索勒在他的脖子上,他几乎窒息。
“你还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
贺铮低头,在小姑娘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嗓音低沉的重复:“宝贝不怕,我会一直一直的陪着你。”
贺铮是她紧抓的浮木。
季忆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难过,她想哭,她很乱。
明明和季淮安只见过这么两次,明明这个人在她过去十八年的人生里都没有出现过,可现在他出现了,在她的生命里变成了一个过客,马上又要匆匆离开。
“哥哥……”
季忆低低的哭泣,眼泪打湿了贺铮的衣襟。
贺铮如鲠在喉。
“乖,我在。”
他再强大,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除了陪着她,抱着她,他什么也做不了。
-
季忆的情绪非常的低落,她是被贺铮从医院里抱回去的,天已经黑了,她却一点也不饿,什么也不想吃。
她在房间里坐了一会儿,贺铮从外面端了杯温水进来,嗓音温柔:“喝点水。”
季忆接过水喝了一口。
她仰起头看着贺铮:“哥哥,如果我去跟他说,让他再多活一段时间,他会答应我吗?鬼医说治疗会很痛苦,也许他并不想这么痛苦。”
贺铮的心仿佛被钝刀一下一下的割。
“你应该亲自去问他。”贺铮揽着她,亲了亲她的嘴角,“他是你父亲,他应该是很喜欢你的。”
季忆点头。
她不是一个情绪会拖延很久的人,心里有了决断,她起身去洗了把脸,把红肿的眼睛敷了敷。
季忆原本是准备一个人去1号院,贺铮牵着她的手:“我陪你。”
两人一起到达1号院。
大厅里的灯是黑着的,只有二楼靠前的那间屋子的灯还亮着。
季忆紧握着贺铮的手推开门往里走去。
“砰”的一声。
季忆下意识的就往里冲去,被贺铮拉住了手腕。
灯倏然亮起。
原本以为无人的客厅里一瞬间出现了出现了很多的人,几位师父,黑鹰他们,还有季淮安,他们都在。
彩炮飞出的五颜六色的彩条还在空中飘散。
季忆呆住了。
她的眼里闪过了一抹茫然,下意识的看向身侧的贺铮。
贺铮的眼里带着温柔的笑,他弓着腰靠近她耳边,低语:“他们给你的惊喜,祝你生日快乐,也祝我们新婚快乐。”
季忆瞪大了眼睛,就见黑鹰从旁边推了一个蛋糕出来。
“大小姐,生日快乐!”
黑鹰笑嘻嘻的喊道。
季忆还站在门口,她没有过过生日,有些举足无措。
“可爱!”
几位师父都在叫她,季淮安也朝她招了招手:“小忆,快进来。”
他喊她的时候,神情总是温温的带着笑。
“进去吧。”
贺铮握着她的手,牵着她往里走。
这种感觉很微妙,她任由贺铮牵着,走到了客厅的正中央,走到了蛋糕的面前。
上面插了一根蜡烛。
红狮将蜡烛点燃,黑鹰忽然唱起歌来:“HappyBirthdaytoyou!HappyBirthdaytoyou!HappyBirthdaytoyou……”
蜡烛燃烧着,细小的火光,却熏的季忆的眼睛有些发胀。
“是不是要许愿?”
季淮安冲季忆招了招手:“小忆,快来许愿。”
季忆一向信奉的都是相信自己,与其把命运交给上帝,她更愿意将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但现在,她的心里忽然隐隐的有了一个期盼。
也许可以试着许个愿。
万一,实现了呢?
贺铮看到了她内心的挣扎,他低头在她的耳边低语道:“可以许三个愿,不用告诉别人,据说说出来就不灵了。”
季忆侧过头看他:“你怎么知道?”
“听说过。”
贺铮低低的笑。
季忆抿唇,她点了点头,向前走了两步。
蜡烛上的火光不算明亮,却映照得她的心一片火热,她从来不知道,许愿会是一件这么有仪式感的事情。
她盯着摇曳的烛光,许下了她的心愿。
“吹蜡烛吹蜡烛!”
一旁的黑鹰在旁边笑着起哄,看的出来,黑鹰他们也很高兴,在场的每个人好像都很高兴。
只是一个简单的生日而已。
季忆深吸一口气,吹向蜡烛。
“来来来,切蛋糕!”
黑鹰将刀送到季忆的面前,不是常见的那种塑料刀,是真的刀,刀身还泛着银亮的光。
这是季忆最喜欢的一把刀,是第一次在大宁山见到二师父的时候,二师父作为贺礼送给她的。
这把刀陪她砍过人,喝过血。
但用来切蛋糕,还真是第一次。
季忆的心情很微妙。
第一次过生日,第一次许愿,第一次切蛋糕……太多的第一次在一起,竟让她的心渐渐的平静了下来。
因为时间匆忙,大家也没来及的精心挑选礼物,但每个人都准备了,一个个的还用盒子包了起来,显然是用了心。
季忆忽然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都喜欢过生日了。
接收着来自身边人的心意和祝福,怎么可能不开心呢?
季淮安说他的礼物要单独送给她,季忆随着他上了二楼。季淮安现在的身体很差,上个楼都显得有些气喘吁吁,步伐很慢。
“总算是上来了。”
季淮安深吸了一口气后,才笑着看着季忆:“爸爸没有陪你过过生日,爸爸希望,这不是最后一次。”
【作者题外话】:第一次称爸爸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这是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