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有些打鼓,这深宫大内的,到了深夜里一个人影也没有,更别提什么动静了。而她既然是花了银子进来的,也不敢声张,唯恐被什么人发现她这个丞相夫人半夜入宫,意图不轨。
所以捂着嘴巴,紧赶慢赶的朝着宫门方向走。
但是那人影似乎一直都在,准确说就像是道阴影时而在这时而在那儿,飘忽不定的,她人心惶惶。
不是没想过会是裴悦星的鬼魂又来找她的,这么多年过去,她以为早就封印在内心深处忘却了的记忆,随风早飘散了的,可如今,那一幕幕仿佛都在眼前清晰无比。
她做贼心虚的走得更快,也不敢再回头看什么,找什么。
毕竟恐怖的脸,她在裴家祠堂看了太多太多。她裹紧了身上的斗篷,掩盖好自己的面容,一个劲的朝着宫门口奔跑。
逃离。
然而她到底低估了绿荷的实力,她一个飞旋就从她眼跟前飘过,留下一抹骇人的残影,裴轻云吓得转身往后跑。
“不要找我,不要找我,裴悦星,不要找我!”
她奋力的奔跑,但凡是黑影出现的地方她就反向而行,最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停下来的时候竟然看到了东宫两个字。
她竟然跑了这么远,从宫门口来到了东宫。
而那个黑影仿佛是消失了似的,再没出现过。四周静的要命,是裴悦星吗她想她来这里找黎清忏悔?
不,这世间的事情从来都是成者为王败者为寇的,她没有错,没有。
转身裴轻云想要离开,但是面前突然闪过一道森冷的白光,一柄明晃晃的长剑抵在她了的脖子上,“夫人借你一条命用用。”
裴轻云闻言只看到身穿着夜行衣,脸上蒙着黑巾只露出一双眼睛的人,感觉到脖子上的冰冷。
但是说时迟那时快的,一只手突然搂住裴轻云的腰肢往后一带,往下一躲,竟然生生避开了那必死之剑。
“啊”裴轻云讶然大叫,只觉得自己一条命刚刚差点就没了。
是谁要杀她?
这深宫大内的,她认识的人并不多,加上今晚又是刻意的乔装打扮过,难道说是…
她心里想到什么的,但很快又否定,毕竟她并不觉得今晚的事情会让自己丧命。
而且湘妃身边,怎会有如此好身手的人?
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两天,她从未察觉。是隐藏的太深么?
飞鹰是真没想到这夜深人静的竟然真的跟云不休说的那样,会有人来杀人放火,当下就跟绿荷打成一团,势要把她捉了再说。
绿荷完全没想到今夜看似防备松懈的东宫,原来有一个飞鹰在等着她,而几招下来她分明觉得自己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只是裴轻云没死,她怎么回去交差呢?
她目光看着裴轻云,一度想要对她痛下杀手,但是飞鹰的敏捷根本不容小觑,一时间屡屡被阻扰,她心有不甘,几乎使出浑身解数要跟飞鹰分个胜负,那样要处理裴轻云就变得很容易。
裴轻云哪里看不出来,那个穿着夜行衣的人非要自己的命不可?
所以趁着他们在打斗分不开身,她绕着东宫的宫墙,想要趁机逃走。毕竟今晚不管被杀还是落在东宫,她都不会是好事。
她要回家。
湘妃如此狠毒,黎清更是不好对付。
只有家里才是安全的。
但她没想到自己刚刚拐过一个拐角,愕然发现有个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站在前面不远的地方,她几乎屏住了呼吸,顿在原地。
空气仿佛都停止了流动。
周围静悄悄的,针落可闻。
“你,你是谁,为什么,为什么冒……”充我?
两个字没来得及说完,只觉得眼前起了一层白雾似的,鼻头香甜的味道传来,她只觉得头晕目眩的厉害。
砰——裴轻云的身体倒在地上。
夜色中,飞鹰跟绿荷的打斗也结束了,绿荷输了。
飞鹰反抓着她的一只手在身后,她完全被钳制住动弹不得。
东宫的门口,黎清和云不休一起走了出来,黎清目光冷淡的看着绿荷,眼角余光却是在云不休的身上,“放出了裴轻云这个孩子,果然是套住了头大狼。”
云不休好不得意,手里的折扇摇的更欢了起来,一副你才知道的表情。
黎清微笑,是觉得这男人有时候就是会反向思维,比她强。
她示意如玉过去揭开她脸上的黑布,果然露出绿荷熟悉的脸庞。
今晚,收获颇丰!
但绿荷眼见着自己暴露,哪里还敢活着,后槽牙用力她就要咬破毒囊自尽,但是如玉手法更快,巧劲掐住她的下颚,迫使她不能正常咬合。
即便毒囊就在嘴里,也无法破了它。
绿荷好一阵绝望。
“明心早就提醒过我,想要自杀,也要看我们愿不愿意。”如玉自得的很,若真让绿荷死了,今晚就真是白忙活了。
听说明心,绿荷就笑了,笑的极其僵硬而阴森,“她果然是东宫的人。”
那晚把浑身是血的明心丢在宫里的角落,原想着就是找到她背后的人,可宫里藏着股神秘的势力,竟然在他们浑然不觉的情况下带走了人。
他们不是没有猜测过就是东宫的。
此刻俨然是笃定了。
飞鹰手上用力,直接卸了绿荷的一只胳膊。
既然知道明心的事情了,那么明心的遭遇必定也跟她有关系。
绿荷痛到惨嚎,努力回头看着飞鹰,觉得这男人莫名恨她呢,在帮着明心报复。
“伤害明心真是该死!”飞鹰胸口起伏着,恨不能立马结果了她。
绿荷轻笑,觉得这倒是个不错的点,她不能自杀可以让人杀她呢。
但是她这想法刚刚闪过,如玉那边已经加重力道不让她说话了,而且一手拿出了个夹子,眯眼探寻她口中毒囊的所在。
有亮光照射过来,她低垂目光看到明心竟然拿了盏灯过来照明。
月色清冷,犹如薄雾,明心缓缓而来,挖掉的眼睛完全暴露在外,留下血肉模糊之后结痂愈合的两团红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