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嫔熟悉的声音突然从头顶上方传来,连翘抬头看到容嫔一袭盛装,细长的眉眼勾勒出亲切,朝着她伸出一只手来。
她要扶她?
她可不过就是个宫女。
但看到容嫔肯定的眼神,她咬牙,大胆把手伸出去放在容嫔的手心里,容嫔一笑用了力气把她从地上拉她起来。
刚才皇上的圣旨下来,她有了协理六宫的权势,内务府是一群懂得见风使舵的,立即就给她送了最好的衣饰,这不,她就来了栖凤殿?
“贵妃姐姐瞧瞧你把连翘给吓的,”容嫔拉着连翘的手,极度友好,“她可是你身边最贴身的宫女了,将来还要服侍你呢,你把她吓坏了以后可怎么好?”
容嫔的话很大程度上安慰到了连翘那颗瑟瑟发抖的心,连翘仿佛倏忽间有了靠山一般,缓缓平静下来。
“容嫔?”
看到她一身光鲜,贵妃可是觉得她小人得志。而一切都是那么讽刺,她现在大权旁落,不但便宜了太子妃黎清,还有容嫔,得了个协理之权。
但她并不觉得自己就是屈居她之下的,毕竟没了管理六宫的权利,她也是贵妃,她不过是嫔位。
贵妃抬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仍旧端出往日的架子来,冷冷一瞥,“容嫔总不会是来看本宫的笑话的吧。”
“本宫自认,你进了本宫的栖凤殿之后,本宫待你不薄。”
容嫔微笑,细长的双眼映着眼角的花钿波光潋滟的,“贵妃娘娘这话实在折煞臣妾,臣妾怎么敢来看贵妃娘娘的笑话?而且贵妃娘娘说的不错,娘娘待我不薄,我岂会是那等恩将仇报之人。”
“不是最好,如今你虽然掌权,可是就湘妃在皇上心眼里的分量,你是远远不如。而太子妃,她有太子撑腰,如若容嫔你懂事,我何家自然是会助你一助,不至于让你在宫里吃了亏去。”
“比如说,让你晋晋位分,跟湘妃平起平坐?”
何家在官场的人多,要办这么点事情十分容易。贵妃很自信的仰着下巴,睨着容嫔。
果然隔着门缝总是要把人看扁的。容嫔忍俊不禁,盈盈拜倒,“那臣妾就多谢贵妃娘娘了。贵妃娘娘今后有什么吩咐的,尽管告知臣妾,臣妾一定赴汤蹈火。”
“赴汤蹈火是不用你的。”贵妃亲手扶起她来,如今她失势了,这容嫔就是她手里的利剑,什么湘妃太子妃,那就等着瞧。
“连翘赶紧叫人把殿里收拾收拾,另外去沏一壶容嫔娘娘爱喝的碧螺春。”
贵妃吩咐下来,连翘自然立马就去。
容嫔更是觉得自己被贵妃当作座上宾了,分外欣喜,“多谢贵妃娘娘。”
贵妃摇头,“都是小事,不用介怀。你我是姐妹,现在我出不去,以后妹妹可要常来常往。”
容嫔无不答应下来,贵妃就觉得这容嫔是真的可用之人。
“不知道贵妃姐姐听说没,”容嫔搀扶着贵妃到主位上坐下来,自己才到下首坐下,“这次黄河发了大水,皇上本来是让太子妃和太子同去,如今,似乎连太子也不让去了。”
“哦,是嘛”贵妃现在还真没有听说,此刻若有所思的望着容嫔,难得的平静,“你还听说了些什么?”
“蒋嫔死了,皇上下旨以妃之礼厚葬。”
“蒋妃?”贵妃失笑,折腾一夜显得憔悴的脸上显出几分嘲弄,“她一直跳梁小丑一样的在湘妃和太子之间牵线搭桥,原来最后也不过就是官复原职,落了个妃位罢了,还是死后…”
“谁说不是呢?”
“这样也好,当初先皇后活着的时候,她就是蒋妃,如今这般倒是能让他们姐妹更亲切些。”
容嫔听得出来贵妃言语中的嘲弄和嗤笑,只是当做不知,“是啊,先皇后生前就和蒋妃走的最近…现在她下去陪她,先皇后估计还高兴呢。”
“高兴?都死了的人何来高兴?”贵妃突然变色,冷冷望着容嫔,“这世间人只有活着才有赢的可能,他们都输了。”
被她冷冷一瞥,容嫔也是心悸的很,附和道:“贵妃姐姐所言极是。”
“你如今既然有了协理之权,有些事情可要帮着姐姐些,到底我有两个皇子,外有何家依靠,你若帮着我,我的助力也是你的助力,将来凌驾于太子妃之上,我之上,也不是没有可能。”
听着贵妃暗示自己可以做皇后,容嫔简直吃惊。
“贵妃娘娘,臣妾万不敢到您头上去,臣妾现在只要能有个妃位,跟那湘妃平起平坐就很满足了。”
看她竟然惶恐的躬身行礼上了,贵妃忙抬手让她起来。
如果刚才容嫔同意了,她才要觉得他不能留。
东宫
重新管理起宫里的事情,黎清是还得心应手的,毕竟容嫔说是协理,其实很多事情上并不愿意管,都是她一人在做。
就是整日里不得闲。
时间飞逝,白云苍狗,一晃眼就是四五天的时间过去,黎清仍旧是忙着自己的事务,日日在侧殿中不得出。
如玉香草也是进进出出的,要不是从外面带着人进来,要不就是带着人出去。
整个东宫里,俨然成了最热闹的地方,不管什么时间都是有人进出的。
最闲的是太子云不休。
“太子妃,殿下说他无聊。”
如玉难得的看着黎清放下手里的账本,颇为无奈的说了一声。本来她也不想来打扰黎清的,但是太子又…
她说不过他。
黎清看着时辰已经快要用午膳的时间,就起身去了殿外的庭院里。
院子里,明媚灿烂的阳光下,穿着一身月白色长袍的云不休,在搭弓射箭,臂力不凡的关系往往是一箭就中了靶心。
“太子殿下好箭法。”黎清拍手喝彩,眉眼的欣喜是不加掩饰的,“难怪那日围场,殿下可以拔得头筹。”
云不休听到动静转身,瞧着这几日忙得尽管在一个东宫里也没能见上几次面的黎清,觉得人瘦了呢,“小清儿整日里忙着,是该出来走动走动,没得把眼睛看坏了,孤是要心疼的。”
他走向她,手托起她下巴,凝着她的如玉容颜,“可要跟我出宫去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