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
好不容易她才能够确定,聂黛梦就是“毒液”组织安插在灿光集团的内线。
并且,还被她知悉了“毒液”下一步的计划与行动。
这是她距离真相最最接近的一次,机会都已经摆在眼前了,她怎么可能白白错过,任由它从自己的手中溜走呢?
崇九知道她的决心,劝道:“可是大小姐,昨晚您已经把我们吓出一身冷汗来了,要是被师父知道,你根本没把他的叮嘱当回事,总是一个人偷偷地去冒险,我们几个……可是会吃不了兜着走的!”
“所以这次,我没打算一个人去啊!”叶初初耸着肩膀朝他比了比下颚,“你,另外再找两个身手好一点的兄弟,你们陪我一块儿去不就行了?”
“……啊?大小姐,你这是自己闯祸还不够,准备把我们也一块儿拖下水啊?”崇九无语地摸了摸鼻子,将她那点小心思看得一清二楚。
叶初初也不藏着掖着:“别废话,到底去不去?找了‘毒液’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发现一点儿他们的蛛丝马迹,总不能像个缩头乌龟似的躲起来,你们不去的话,我可就自己一个人去了啊!”
“诶,等会儿啊……”
崇九到底挂心着她的安危,又拗不过她,只好点点头,“去是可以,不过大小姐,您得先保证了,像昨晚那样单独采取行动,而且还跟我们失去联络的事情,是绝对不能再发生了!至少,也得让我们知道你人在哪儿啊!”
叶初初有些不耐地拉了拉耳朵,坏笑道:“那你的意思是……我就可以瞒着师父咯?”
崇九:“……”
他才不是这个意思呢!
怕被叶初初给带偏了,他赶紧从自己的衣服内袋里掏出两个蓝色的瓷瓶。
跟叶初初的白色瓷瓶一样,都是用来养蛊虫的,而且瓶口处还分别系着一红一绿两根丝线,看上去精致又漂亮。
他把系有红色丝线的那个瓶子递给叶初初,叮嘱道:“这是我养的第一对雌雄蛊,到现在已经快有二十年了,它们对彼此的气味非常熟悉,哪怕分开,也能以最快的速度找到对方,您把这个雌蛊随身携带着,以防万一手机又没电了,我还能有个找到您的法子。”
叶初初无语地撇撇嘴,只要别再让她遇到凌夜爵,她的手机是不可能无缘无故没电的。
只不过,她又忽然间想到,这对雌雄蛊似乎是崇九最最宝贝的东西,以前就连洗澡跟睡觉他都从来不离身的。
现在却毫不犹豫地把其中一只交给了她,小巧的瓷瓶拿在手里,也顿时变得沉重起来。
她故作轻松地笑笑:“哎呀,知道了知道了……我会好好保管,尽量不把你的雌蛊弄丢的!”
“什么尽量?是一定,我的姑奶奶,您可千万不能把我的宝贝给弄丢啊!”
…………
三天后,很快就到了聂云曦回G城的日子。
叶初初跟崇九商量着,在救人的同时,他们最主要的目的,还是挖掘出“毒液”组织,又或者说,是那位“先生”的所在之处。
所以,这次行动的第一步计划,是在锁定聂云曦的位置之后,悄悄地跟上去,等到了他们的最终目的地,再想办法帮助她逃脱。
理顺了这一点,接下来的事情也就简单多了。
G城机场一共有AB两个出口,由叶初初跟崇九各自负责一个,两名手下则待在附近的车子里随时准备接应。
等到当天早上,叶初初穿了一身黑色的运动服,又将长发扎起,用帽檐遮挡住自己的脸。
根据凌夜爵给出的信息,聂云曦的航班会在九点五十分左右落地。
她掐着时间赶到出口处,又沿着人群四处张望了一圈,暂时没有发现可疑者。
等了一会儿,聂云曦果然随人流从里面出来了。
大概是被连日来的官司与舆论折磨得有些心累,她戴着墨镜,却依旧遮掩不住满脸的疲乏。
一手拖着只小小的真皮行李箱,另一只手则举着手机,似乎是在跟接她的司机打电话。
叶初初悄悄地尾随上去,跟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这个时间点,正是机场航班落地的高峰期,出口处熙熙攘攘的,到处都是拎着行李箱来往行走的人。
叶初初不敢靠得太近,怕被聂云曦,还有藏身在这附近的“毒液”组织人手发现行踪。
可聂云曦的打扮又实在太过简单朴素——黑长直的头发,还有棕色的风衣外套。
同样的背影光是在目之所及的范围内,她就发现了好几个。
再被身旁的人一挤一挤的,稍一分神,就很难区分究竟哪个才是聂云曦了。
她努力地往前走,余光却忽然扫视到,有一道跟聂云曦相同打扮,而且还拎着同款真皮行李箱的背影已经转弯,正往右前方的卫生间走去。
……不会吧?
她才没留意这么半分钟的时间,聂云曦居然已经走那么远了!
叶初初来不及细想,赶紧拔腿先追上去。
万一等会儿再跟丢,那她今天岂不是白跑一趟了?
她在那道身影之后也进了洗手间,奇怪的是,外面分明是人挤人的盛况。
可在这个只有一墙之隔的洗手间里,却是安静得连她自己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两边的盥洗台空无一人,格子间也都敞开着门。
如果不是因为还能隐约听见外面的嘈杂声,她几乎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一脚踏进另外一个平行世界了。
等等……
聂云曦人呢?
刚才她分明是追着她进来的,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
叶初初眉心一动,意识到有些不太对劲,正要扭头走人,后颈冷不丁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紧接着便是冰冷夹杂麻痹的感觉,让她在一瞬间彻底失去了力气,整个人都失重地栽倒在地上。
不好……她上当了!
叶初初咬紧牙关,艰难地转过头,才发现自己刚才一路跟踪的黑长直搭配棕色风衣,根本就不是聂云曦。
而是另外一张她完全陌生的面孔。
且在这个假扮聂云曦的女人身边,还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手里捏着针筒,很明显就是刚才往她脖子上扎针的人。
女人看了眼叶初初,有些担忧地拉着男人的衣袖:“这个丫头,怎么还没有晕过去?被她看到我们的脸了!”
“怕什么?”男人不以为然地勾勾唇角,“雇主不是说了,等到事情办成之后,就会给我们一笔钱,让我们彻底离开G城,再说这丫头都已经自身难保了,你还怕她会找我们寻仇不成?”
“说得也是,那我们赶紧办正事吧!”
女人终于放下心来,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一根尖锐的长针,朝着叶初初的脸上不断靠近。
叶初初紧张得后背都渗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这个女人究竟要做什么,拿针划破她的脸吗?
她下意识地想要躲避开,可身体仿佛被人给抽干了一般,完全使不上半点力气,就连话也说不出来。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根长针放大,再放大……
却不是如想象当中,扎进她的脸,而后饶过脸颊,把针尖对准了耳朵。
“咦?”女人在动手之前,突然又停了下来,目光透着一丝丝的疑惑,“她的右耳后面,好像本来就有一颗红痣啊!”
“是吗?”
男人走近一看,也发现了,顿时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那不正好省了我们的事吗?别磨蹭了,趁着药效还在,赶紧把人弄出去吧,等交完了差,我也好给雇主打电话。”
“嗯,知道了。”
这对男女似乎早有准备,居然还拿出了一把轮椅来。
他们把叶初初架上去后,给她披上外套又围了围巾,而后便假装是一对夫妇推着自己的亲人,光明正大从洗手间里出去了。
还顺便踢掉了原本放在门口的“正在维修”的牌子。
叶初初坐在轮椅上,已经被强烈的麻痹感席卷了全身,连动都不能动弹一下。
看上去,还真像是一个身体孱弱的病人。
趁着大脑勉强还能够维持运转,她努力地回忆究竟是哪个环节里出了问题。
从在聂黛梦的书房打开保险柜,发现里面的秘密,再到肖盛琮“无意之中”,向她透露咖啡店的幕后老板其实就是聂黛梦。
还有她跟凌夜爵在阁楼外面偷听到的消息,以及机场跟踪聂云曦。
这之中,到底谁才是真正的操控者,一步一步,将她引入到这个局中呢?
还有她右耳背后的那颗红痣,究竟代表了什么意义……
叶初初越想越觉得头疼,脑袋都快要炸开了!
在第二波强烈的麻痹感涌来之际,她的余光忽而扫到了一抹熟悉的人影——是凌夜爵。
他一定也跟她一样,是来机场找聂云曦的。
叶初初顿时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张嘴就要喊出他的名字。
可是不管她怎么努力,怎么使劲,喉咙口仍旧如同堵着一块千斤巨石那般,完全发不出一丝声音来。
她的脸又被围巾遮住了大半,只露出一双焦虑不已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