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飞机上,她记得自己明明穿了一件很厚重的羽绒服。
A市的冬天很冷,她又特别怕冷,不把自己裹成个粽子样,根本就不敢轻易出门。
可是现在——
她身上这条连见都没有见过的睡裙又是从哪儿来的?
穿得那么清凉,还是热出了一身汗。
难不成……这是人“死”之后统一分发的衣服,而且“死”后的季节跟活着时还是截然相反的?
叶初初越想越觉得奇怪,正好“吱呀”一声,门开了。
一个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的小女孩端着脸盆跟毛巾走了进来,一见到她,稚嫩的脸上立马扬起大大的笑脸:“公主,你醒了?”
……公、公主?
听上去,她不像是死了,更像穿越了。
而且还很有可能穿越到了一个穷困潦倒的小国,否则为什么就连公主的待遇,都是睡这种硬邦邦的竹床?
“你是谁?我现在,又在哪里?”叶初初往后退了退,目光警惕地盯着这个女孩子。
“公主,我是关桃,你叫阿桃就可以了!”女孩儿自我介绍道,“至于这里嘛……”
她想了想,似乎很难用三两句话把整件事情给说清楚,放下脸盆跟毛巾,又示意叶初初稍等片刻,很快就走出去了。
不多时,她的声音重新传进耳朵里:“阿九,公主在问我话呢!可是我根本就回答不上来,还是你自己向她禀报吧!”
“公主公主……都说了不能这么叫,万一被师父听见了,看他怎么教训你!”
“那你自己难道没有叫错的时候吗?肯定也会有的!”
“我……我当然还是比较少的!”
“哼,少又不代表没有,要是你敢在阿爹那里告我的状,我也去告你的!”
…………
跟阿桃说话的似乎是个年轻男人,他们俩的声音渐渐由远及近。
“叩叩叩——”
这回外面先敲了敲门,征得同意之后,阿桃才带着那个男人走了进来。
叶初初见到一张刚毅又不乏英俊的脸,许是因为长期暴晒在阳光之下,肤色小麦偏黑,不过身材高大且匀称,黑色外套勾勒出他的肌肉线条。
左边袖口,隐隐露出被磨损掉的痕迹。
叶初初不由地瞪大了双眼,退至墙角:“是你?在华瑞医院,几次三番想要杀我的那个人!”
她不会认错,绝对不会认错的!
药店门口匆匆一瞥,虽说他戴着口罩跟鸭舌帽,可无论身材还是声音,甚至包括他看人的那种眼神,都让叶初初确定就是他没错。
……她没死?
也没有穿越。
而是落在了想要杀她的这个人手里?
否则的话,根本解释不通她为什么会在这里看到他啊!
见男人往前迈进了一小步,叶初初连忙抓过窗台上的一根竹片,伸手对准他:“别过来……我警告你别过来,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她是失去了活下来的意义,但这也并不代表,别人就可以把她当成砧板上的鱼肉随意宰割。
男人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而是顺势跪倒在地,朝她行了一个磕头大礼:“公主,崇九之前是听师父的命令,对您多有冒犯,还请公主降罪责罚!”
叶初初举着竹片的手,忽然间就顿住了。
什么公主?
什么降罪责罚?
这都二十一世纪了,哪里来的封建王朝啊!
“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叶初初没敢放下竹片,却也耐着性子,跟他们解释道,“我姓叶,是A市叶家的女儿,你在想要动手杀我之前,肯定已经把我的底细都给调查清楚了吧?我跟你们口中所说的什么‘公主’,根本就没有半毛钱关系!”
“可你就是我们的公主,这一点,绝对不会有错的!”崇九跪在那里,语气无比坚定。
阿桃也跟着跪了下来,满目的惶恐:“公主,是不是阿桃伺候得不好,让您不满意了?公主要是觉得生气,可以责罚阿桃的,千万别不认我们啊,公主!”
“请公主责罚!”
两人齐刷刷地跪在地上,向她俯首请罪。
叶初初揉着太阳穴,只觉得脑袋疼得更厉害了。
她从小生活在A市,长在叶家,可以肯定自己的记忆并没有过任何缺失,也不会是他们口中所谓的“公主”。
可看这两个人虔诚而又真挚的眼神,她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能先摆了摆手:“你们先起来,起来再说。”
“谢公主。”
崇九朝她颔首,起身退居到一边。
阿桃欣喜地道:“公主,您不生我们的气,愿意承认自己的身份了?”
叶初初:“……”
并不是。
只不过她没有接受别人跪拜的习惯,好吗?
阿桃看上去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叶初初只能先问崇九:“在华瑞医院,拿花盆砸我,还有把我的止血针换成安乐死的药剂,以及手术那天,偷偷潜入医院想要杀我的人,都是你没错吧?”
药店那次,是她亲眼所见,绝对不会认错的。
可前面几次并没有见到真人,所以她必须要重新确认一遍。
崇九点点头:“是我。”
“你称我为‘公主’,却又三番四次地想要杀了我,不觉得自己的说法很前后矛盾吗?”叶初初疑惑地耸了耸肩膀。
“公主。”崇九解释道,“之前那么做,都是为了混淆视听,花盆落地的时候,我计算过位置,跟您相差约莫五公分左右,里面那条蛇也已经半死不活,根本不会伤及您的性命,还有那支针剂,无论如何都是会被人发现的,至于躺在手术室里的那个,师父也早已料到不会是公主您,而是另外一个为了引我上钩的人。”
……师父?
这个叫崇九的男人,上面居然还有一个师父!
叶初初现在并不想追究他们到底有多少“同谋”:“你明知道躺在手术室里的人不是我,为什么还要冒险现身呢?”
“不这样,又怎么能让别人相信,确实有人想要杀您呢?更何况,我的身手一向都很好,公主您不必太过担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