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聂萧被五花大绑的送进大帐时,冷野表现的比南宫羡更加激愤。
"罪人聂萧,见了皇上,还不跪下!"
聂萧轻蔑的看了看冷野,冷冷的回了句:"胜败乃兵家常事。成王败寇,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身边有士兵上前按住他的肩膀,可南宫羡却摆了摆手,平静的说了句:"他不跪就随他,你们先退下去吧。"
众人都乖乖的退了出去,冷野经过聂萧身边时,只恨不得当场宰杀了他。
大帐中只剩下南宫羡与聂萧两人面对面的站着。
聂萧一副满不在乎的姿态,南宫羡则是表现的出奇平静。
可这样的平静,渐渐让聂萧感到心中发毛。
过了许久,南宫羡才开口问出第一句:"我的妻儿被俘,是不是你做的?"
"是。"聂萧毫不在意的回道。
南宫羡对这个已知的答案,并未表现出太大的反应。而是接着问道:"是为了私怨,还是为了卖国求荣?"
"各占一半吧。"聂萧冷笑着回答。
南宫羡听完,脸上依旧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只是走近了两步,与他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接着语气淡淡的说道:"你当初祸害霜儿之后,我便有机会抓你,杀你。你心里是很清楚的,那个时候的你,就像个丧家之犬。但映雪劝我饶你一命,她说如果我杀了自己的伙伴,将来一定会后悔。"
"呵呵呵……"聂萧冷笑了一阵,接着收起笑容,咬牙切齿的回道:"假仁假义。就像当初对卓若兰一样。如今,你也终于尝到了我的滋味。为了心爱的女人,要像狗一样,对苏德摇尾乞怜。我就算不能亲眼看到,但只要稍微想一想,心里就觉得格外舒坦。"
他用狰狞的表情和恶毒的话语,想要激起南宫羡的怒火。
他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可他就是想在临死之前,亲眼看到南宫羡的崩溃。只有对方的崩溃和痛苦,才能证明他聂萧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没有白费。
谁知南宫羡依旧平静的问了句:"宫里跟你勾结的人是谁?"
"你真想知道?"聂萧近乎变态的笑着:"那我告诉你。是冷野,是魏子轩还有武常。"
南宫羡也微微一笑,但这个笑却是发自内心的。因为从对方的话里,他已经找出了答案。
"有很多人想亲手结果你。原本,我是最不情愿的一个。"南宫羡收起笑意后,对聂萧说道。
"当然,你欠我祖母一条命,你要是杀了我,怎么有脸面对她呢?现在不同了,她老人家早已经尘归尘土归土了。"
聂萧说完,南宫羡盯住他的双眼,像是要看到他心底里去。半晌,才说了一句:"我怀疑,你聂萧大概是个没有心的人。"
说完,便动手解开了聂萧身上的捆绳。
聂萧彻底的懵了,呆滞的望着他,半晌才戒备的问出一句:"你这是……想做什么?"
南宫羡替他松绑之后,便回到桌边,斟了两杯酒,走回来,递给他一杯:"这么久没见了,不喝一杯吗?"
聂萧迟迟不敢去接,怀疑的望着他。
南宫羡知道他是怕酒有毒,淡淡的笑了起来:"我这么恨你,不会让你死的这么舒服的。"
聂萧这才接过酒杯,但依旧没有喝,只是拿在手里,望着杯中那看似清澈的透明液体。
南宫羡靠在桌边,抿了一口酒,眼眸垂在地上,语气平静的说道:"我们相识于儿时,相交于少年,我一直记得,最艰难的时光,有你聂萧在身边。"
这短短一句话,让聂萧紧绷的肩膀霎时间软了下去,抬起眼,目光悠远的看着对方。
南宫羡则是继续说道:"在我们最亲近的年月里,时常有人说,你与我最相像。"
聂萧眉头一阵微微的抽搐,半晌说出一句:"那是因为若兰喜欢你,我也想让她注意到我,所以……才会处处学着你的模样。"
"我都知道。"南宫羡也望向他,目光平静而真诚。
聂萧眼中那坚守了几年的戾气,开始有一丝松懈。
南宫羡接着说道:"我还知道,有一回,我们跟卓家人一起去打猎,你事先在我习惯下马休息的地方挖了坑,想让我在卓若兰面前出糗。"
话音刚落,聂萧的表情立刻又冷漠转为震惊:"可你当时……"
"对,我当时还是摔了,出了大糗,如你所愿。"南宫羡笑着说。为自己当时那狼狈的样子感到可笑。
聂萧难以置信的摇着头,他无法相信,对方这样的人,会在明知前方有陷阱的情况下,还义无反顾的跳下去。这不可能……这不可能是那个诡计多端,心狠手辣的襄王能做出的事!
南宫羡没有去管他的表情,接着又好奇的问了一句:"还有一回,子轩生辰,卓若兰也来了。你给我碗里放了什么,让我闹了一晚上的肚子?"
聂萧彻底的呆住了,眼中溢满惊愕,嘴唇也不住的颤抖:"你怎知是我?"
"我亲眼看到的!"南宫羡笑了。"你可赖不掉!"
对方脸上的笑容,让聂萧已经麻木的心开始有了痛觉。是啊,他是诡计多端,心狠手辣,可是凭心而论,这么多年来,他的心机和手段,凶狠和脾气永远都是对着外人。他对自己的伙伴,从来都是如这杯中酒一般单纯清澈的。
虽然努力的克制着,可还是有一层模糊的雾气爬上聂萧的双眼。
南宫羡还在回忆着那些令人啼笑皆非的过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了让我在你的心上人面前犯蠢,可说是用尽了心思。有很多次,我事先是知道的。但也有出乎意料的,比如头发上沾的鸟粪。这件事,我是真的差点忍不住要揍你,因为实在太恶心了!"
聂萧终于崩溃了,红着眼,近乎咆哮的问道:"你为什么……从来没有提起过?到底为什么?"
"你真不知道为什么吗?"南宫羡也收起笑容,目光坦然的望着他说道:"无关你的祖母,只因你是我八岁时就肝胆相照的兄弟。只因我南宫羡,曾以真心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