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了潘竹青,映雪立刻不由自主的瞥了一眼傅云,对方果然像被点了穴一般,手里的动作愣了几秒钟。
"早着呢,我估摸着,他们这次去,没有半年,是肯定回不来的。"映雪说道。
"我也是这么猜的。"南宫羡也表示认同。
说到这里,映雪忍不住贼笑着轻唤了一声:"娘……"
"嗯?"傅云像是被人解了穴,又恢复了知觉。
"您是不是也在想我爹啊?眼睛都直了。"映雪嬉皮笑脸的说道。
"胡说八道,我想他做什么?"傅云小声嗔骂了一句,便拿着药箱,匆匆忙忙走出去。
"真是个傲娇大姐,明明喜欢的要死要活,怎么偏偏就不肯承认呢。"映雪在她走出去之后,还忍不住又感慨了一句。
南宫羡幽幽的回应道:"上一代人对待感情的态度,不是我们能理解的。"
话音刚落,映雪便夸张的嚷嚷了起来:"喔唷,你这话说的可真是新鲜哦!"
"怎么了?"南宫羡疑惑地问。
映雪将胳膊搭在他的肩头,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问道:"你掰掰手指算算,我跟你,中间隔了多少代?"
见他立刻顿悟,又哑然失语的样子,她乐得哈哈大笑:"你这老哥哥,还真是会给自己挖坑!"
她魔性的笑声和张狂的嘲弄,让南宫羡哭笑不得,咬了咬下唇,慢悠悠的说了句:"我可提醒你,明天咱们就回去了。你说的每句话,我可都记着呢。"
"哎呀知道了,天蝎哥哥……跟你开玩笑的。"她嬉皮笑脸,毫无诚意的哄他。完全忘了自己被这天蝎哥哥蛰得下不来床的惨痛经历。
笑闹了一阵,映雪又忽然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唉。"
"好好的,叹什么气啊?"南宫羡此时已经从床上下来,在屋子里小范围踱步。躺了这么久,他觉得浑身的筋骨都快废了。
"我经常在想一个问题。"她坐在床边看着走来走去的丈夫,幽幽的说道。"你看我爹和我娘,一个是政治家,一个是神医。我一千年后的父母,也是顶优秀的。我爸爸是全省警界里的神枪手,我妈妈是天文学教授。我怎么就这么平庸,什么技能都没有呢?"
"谁说的?你火枪明明射的很准。"南宫羡很是护短的说道。
映雪却撇了撇嘴,不以为然:"跟我爸比起来,我那就是菜鸟中的战斗机。每次练枪,都要被他嘲讽个半死。"
南宫羡在她面前停下,随后又坐在她身侧,搂住她的肩:"其实平庸一些,也没什么不好。况且,你在我看来,算不得平庸。只是岳父母们,都太出挑了。作为他们的子女,确实会有些压力。"
"对啊,我就是这样的感觉。我越来越觉得,自己再努力都无法追赶上他们,心好累啊。"她越说越泄气,没想到二十岁还不到,就有了中年危机。
南宫羡轻轻吻了吻她头顶的秀发,接着平静的说道:"可是自己的家人,不是拿来追赶的。而是用来陪伴的。这世间本身残酷又孤独,即使再强的人,都希望身边能有永不离弃的人陪着自己,哪怕什么也不做,但也绝不离开,便能叫人感到安心。"
映雪听他说完这些话,心里很难受。
只有真正品尝过孤独的人,才会对陪伴这个词,有着如此深刻的理解吧。
果不其然,南宫羡又将自己的唇几乎贴在她耳边,温柔又依恋的说道:"我知道孤独是什么感觉。曾经我能忍受,可如今不能。因为我尝过有你陪伴,被你呵护的滋味,我再也回不去以前了。"
"我也绝不会让你回去了。从今往后,我就是长在你头发上的虱子,你抠都抠不掉。"
一句本该温柔旖丽的情话,却被她说的如此重口味,南宫羡又是一阵哭笑不得,但心里到底还是温暖甜蜜的。"那我今后不洗头了。"
"邋遢大王。"映雪笑着推了他一下,却被他用力重新搂进怀里。
太子府里,刚刚退朝的太子,身后跟随着一大群太子党人,一路沉着脸,走进书房。
温良玉一关上门,便开始对太子进行洗脑工作:"殿下,那摄政王这几日定是在治眼疾,咱们得想想办法呀!"
一听这话,南宫喆便横眉竖眼的反问道:"想办法?想什么办法?你想干什么呀?"
温良玉看了看窗外,又环顾四周,确定都是自己人,这才将心一横,咬牙说道:"当然是……想办法阻挠了,若真给他治好了,咱们就连最后一点胜算也没有了呀!"
南宫喆眯着眼睛听他说完最后一个字,随即便怒了:"温良玉,你是不是疯了!我王叔的眼疾折磨了他整整二十年,如今他若真有办法治愈,本宫替他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去阻挠他?你把我南宫喆当成什么人了?"
温良玉被他吼的不敢再开腔,一直没开口的孙弼终于语重心长的问了一句:"殿下!恕臣斗胆问一句,您到底,还想不想登上皇位?"
屋中所有人都屏息静气,等着南宫喆的回答。
南宫喆只沉思了片刻,便果断又干脆的说道:"想。但说句老实话,比起皇位,本宫更在乎王叔。"
一句话,说的在场众人都久久不语。甚至有几个已经暗自盘算,要不要辞官回家算了。
孙弼却淡淡的笑了笑,接着冷静的问:"太子殿下只在乎摄政王,就不在乎当今皇上,跟皇上这一脉的血亲姻戚了吗?"
"孙大人此言是何意?"南宫喆不解的问道。
孙弼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不疾不徐的娓娓道来:"倘若殿下登基,定会善待摄政王这一脉,这一点毋庸置疑。可倘若今后登上皇位的人是摄政王,殿下猜想会发生什么?"
南宫喆没有说话,静静地听下去。
"或许您跟公主,会安然无虞,永享太平。但您的父皇呢?还有曾经为了拥护您的父皇,与摄政王敌对过的亲王贵胄,又当如何自处呢?如今摄政王尚未夺位,便已能将堂堂皇太后逼死在宫中。您能想象,当他可以毫无顾忌的使用皇权时,将会掀起怎样的腥风血雨吗?都说咱们的摄政王跟草原上那位新可汗,是一对双子星。您想让草原上的惨剧,在中原重演一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