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守卫战的首次大捷,很快就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映雪从家里出门,吐槽大叔便开始在门外与其他邻居吐槽:"你看看这个襄王!早干嘛去了?要是肯早点出山,咱们至于吃那么多败仗吗?真是个急死人的慢性子!"
"是啊是啊。"邻居附和道。
映雪走到吐槽大叔面前,板着脸,一字一句地说道:"大叔!我劝你善良,别做键盘侠!"
说完,立刻甩脸走人。留下吐槽大叔目瞪口呆,半晌才问邻居:"那死丫头,是在骂我贱吗?"
走出麻衣巷,映雪和冰雁找了一个豆花摊吃早点。
身边的食客和老板聊的正欢。她俩坐下来等豆花时,才发现他们也在聊着扬州大捷的事情。
"我就知道,那啼哭郎君哪里能是咱们襄王的对手!他也就能欺负欺负夏伯武那种废物。"食客说道。
"不瞒你说,前些日子,湖州出了那么大事儿,我都打算,如果扬州也失守了,就举家搬到杭州去了。"另一个食客说道。
"想想看,若换作十多年前,那位大将军还在的话,那些个蛮族哪敢如此猖狂,都踩到咱们天子眼前了!"豆花摊老板说道。
"你说的,是常……"
还没等食客说完,老板便打断了他:"别说出来,放心里尊敬就行了。咱们小老百姓,别给自己惹祸。"
"朝廷这些年,拼命打压武将。襄王回到京城,蛰伏了这么久,大概,也是出于这个原因。"另一个食客说道。
"不管怎样,他肯出山,对于咱们这种小老百姓来说,就是福啊。"老板说完,已将两碗豆花放在了映雪和冰雁桌上。
两人刚拿起汤匙开吃,前面那张桌子上,背对着她俩的人侧过脸来对着老板喊了一声:"算账。"
映雪发现,他竟然,是霜儿镖局的那位老爷!
那人付了钱,转身准备朝外走。
冰雁一眨不眨的看着对方,终于,让对方给发现了。
"这位姑娘……是有什么事吗?"老爷不解的问冰雁。
"呃……"冰雁张口结舌,不知道该如何应答。
映雪这还是第一次发现冰雁这么怂,大概是因为这位老爷的气场,已经强大到了无法形容的地步。比她见过的,认识的任何人都强。
老爷见冰雁说不出个所以然,便打算转身走了,眼光不小心扫到映雪脸上时,面无表情的停留了几秒钟,最后才大步离开。
"他怎么会在这里出现?"映雪不解的自言自语道。
吃完了豆花,两人买单,继续朝上班路上走。
一路上,都能听到有人在讨论着扬州的战事和南宫羡其人。
"这回王爷好争气啊!"冰雁忍不住赞叹。
"他哪回不争气?"映雪浅笑着说。
到了"花想容",两位老板,平日里最为八卦,今天,倒是半个字也没说过。
这倒是让映雪心里轻松了许多。
越多的人谈起他,她就越是心如刀绞。因为这个人,她曾经完完全全的拥有过。
傅云把家里收拾干净,便打算出门去药铺了。
刚打开门,便看见一个高阔的背影站在面前的巷子里。
她心下疑惑,刚跨出门槛,那人便也转过身来。
她只愣了一秒,便露出惊喜交加的神色:"是你!"
"好久不见。"那人微笑着说。
将他领进屋子,她颇不好意思的说道:"这里太简陋,让你见
笑了。"
他带着谦和的表情看了看屋子里的陈设,真诚的说道:"不会,
很干净,也很温暖。"
傅云与他面对面坐着,看着他的脸,忍不住赞叹道:"远兆,你
真的,一点也没变。我们都老了,只有你,好像还和从前一样。"
"远兆……已经很久,没人这么称呼我了。常远兆。多遥远的名
字。我也一直以为自己没变。可见到你的女儿,我才发现,我们是
真的不年轻了。"常远兆笑着说。
"你见到我女儿了?"傅云吃惊的问。
"见了两回。上回没有认出来。方才来的时候,在豆花摊那里又
遇见一回。她与她的父亲,真的很像。"
"幸好只是模样像而已。"傅云垂下眼眸,淡淡的说道。
常远兆看出她脸上的阴郁,小心翼翼的说道:"你当初一声不吭
的离开,想必,是有迫不得已的理由。不过我知道,他找了你很久,
也一直在等你。对于一个生性凉薄的人来说,这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
了。"
"他既然选择了凉薄,那么承受孤独便是他该有的结局。"傅云
说道。"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这样宽宏大量,不计较他曾经对你的
伤害。"
"并非我宽宏大量。而是这些年,走过那么多地方,见过这么多
人,让我渐渐明白一个道理,这世上没有谁是完全清白的。更何况,
到了最后,我这条命,也是他救下的。"他淡淡的说道。"潘竹青是个
复杂的人,但还不能算是个纯粹的恶人。"
"对了,我差点忘了告诉你一件最重要的事。"傅云说道。"子逸,他还活着。"
"你说什么?"他忽然变的很激动,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傅云淡定从容的娓娓道来:"你出事之后,潘大哥将他四处藏起。直到风声过了,才让他换了个名字,在书院里读书。我偷偷去见他几次,有一回,他竟偷偷跟着我,找到这儿。便从此,隔三差五就往这儿跑。我猜,是我让他想起了母亲。"
"这么说来,我实在是欠了你们两夫妇。"他眉头深锁,强忍着痛苦说道。
"别这么说。潘大哥曾经做了那么多对不起你的事,他是想要弥补。而我,我与依依情同姐妹,又怎么忍心不管她的儿子?"傅云说道。
"那子逸现在在何处?"常远兆急切的问。
傅云想了想,说道:"我并不知道他如今住在哪里。但你可以试着去贡院街上的花想容碰碰运气。他时常会到那里去。"
"花想容?那是个什么地方?"常远兆疑惑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