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潼抚着手中的小钟盖,垂眸道:“还不是因为姗儿么?白树堂对丽娘的喜爱,分给了姗儿一半。再加上老太太卧病,他再如何喜爱姗儿,也是有一点点良知的。”
是的,一点点良知。
她只能这样形容白树堂。
对自己这个便宜父亲,她喜欢不起来。
白楚生抖了抖伞上的落水:“事情都解决了,你可以安心的好好睡一觉。白茵菱失去丽娘,如断了一条手臂,她想再在府中做妖,可没以前那么容易了。”
……
青茵院。
红叶打着伞匆匆走上回廊,在门前抖了抖身上的落水,放下伞,恭敬的走入堂中。
白茵菱手支撑着头,眉间紧紧锁着,似乎听到脚步声,眼眸微微向上抬了抬,有气无力的问话道:“如何了?丽娘死了么?”
“被送出去了,但没有死。”红叶道。
白茵菱胸口发闷得厉害,她用手捂着胸口,后牙槽紧紧咬着。
丽娘就算逃过死亡,在世间也唯有受罪的份。
“她可有与你交代什么?”白茵菱又问。
红叶摇摇头:“我远远的瞧着,不敢上前,但是丽娘朝我说了一句唇语,我……”
“说了什么!”
白茵菱慌忙问。
“她……她说,我恨白茵菱。”
红叶咬了咬唇,最后还是松了口。白茵菱的身子募的软下,唇瓣颤抖,张了又合,合了又张。
我恨白茵菱。
这就是丽娘最后要对她说的话么?
“小姐你别难过,发生这样的事情也并非如你所愿,是丽娘不能理解小姐你的苦衷,是……”
“你不用说了,我都明白的。”
白茵菱打断她。
丽娘自然是应该恨她的。老太太刚才已经说了,只要她肯承认过错,她就会放弃丽娘。但她没有,她死咬着不放,亲手将丽娘推入绝路。
不仅如此,她还隐瞒了丽娘,害得她不得生育,剥夺她成为一个母亲的资格。
她如何不恨她呢?
可是,她未免也太过冲动了一些。
她劝过丽娘,她只要按着她的命令行事就好。可白树堂对她的温柔,让丽娘心中动了贪念,一旦得到,就想索求更多。
这一切,也算是她丽娘自个亲手造成的。
白茵菱如此安慰自己,可泪水却不由的涌出眼眶。
她再如何安慰劝慰自己,也不能否认是她害了丽娘。
她全心全意的为她做事,将自己的性命交入她的手中,可她呢,却是怎么做的。
白茵菱抱着自己的身体,弱小得如同快要沉入尘埃之中。
她做的难道都是错的么?
她无非只是想要替娘亲出口气,替娘亲寻一个公道。
她无非只是想活出自己的路。
为何老天爷总要与她过意不去?
撕下“冷静自持”的面具,她哭得动情,如一个失去所有的孩子,哭得凄厉。
丽娘,对不起。
红叶看着她,心中涌起一阵心痛,她正想开口劝慰一句,青儿扯了扯她的袖口,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多言。
不,她做的一切都不是她的错。
她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若不是白若潼,她一定能将这个家破坏得粉碎。
都是白若潼的错,丽娘也是被白若潼害的。
她应该振作起来为丽娘报仇才是。
白茵菱咬紧后牙槽,直到口腔中闻到一阵血腥之气时,才缓缓松开。
白若潼!我绝不会放过你!
她发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