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炽一边啃着鸡腿,一边跟鹿知城道:“这是竹荪,寄生在枯竹处,做汤最好吃了。”
“那这个呢?”鹿知城把那盘子竹荪倒进了锅里,一边又问旁边的那一盘,“长得肉呼呼的,倒是挺讨喜。”
“这个是猴头菇,”周炽看着那盘子猴头菇勾了勾唇,“这时候的猴头菇最好吃了,你多吃点儿,出了南疆,就再吃不到这么新鲜的猴头菇了。”
“你还真是什么都知道啊。”
鹿知城吃的舒服,盘着腿靠在软枕上舒舒服服地跟周炽闲聊,时不时地捡一筷子锅里的蘑菇吃,他从前在京师吃的多是干香菇,还真是很少吃到这么新鲜甚至带着泥土清香的鲜香菇,还真是挺爱吃的。
“也不是都认得,”周炽含笑道,一边夹了一块子青阴阴的蘑菇跟鹿知城道,“你看,这个我就没见过,也是头一次吃。”
“怎么是这个颜色的?能吃吗?”鹿知城蹙了蹙眉,一脸怀疑,“这不会毒蘑菇吧?我可是听说了南疆毒蘑菇多得很。”
“怎么可能?肯定能吃的,要不然厨房也不敢送过来,”周炽夹了一筷子蘑菇在锅里涮了涮,送进了嘴里,登时就不住点头,跟鹿知城极力推荐,“你快尝尝,别看瞧着不怎样,但味道是真好,弹弹的肉肉的。”
“真的能吃?”鹿知城兀自一脸怀疑,但是却还是夹了一筷子涮了涮,然后送进了嘴里,嚼了嚼,随即也点点头,“还真不错,比猴头菇还好吃。”
“是吧?,”周炽嘿嘿笑着,一边端起酸梅汤喝了一口,一边问道,“这鸡得有三斤重吧?”
“三斤半,”鹿知城笑得舒坦,“正好够饱儿。”
……
三斤半的文昌鸡,十来碟的菌菇,两人吃的舒服,也不知是不是被热气给熏的,都有点儿晕晕乎乎的。
周炽最先撂下筷子,跌跌撞撞地下了软榻朝床上走,一边还不住摆手:“不能再喝了,再喝就醉了!”
“你糊涂了!咱们没喝酒!”鹿知城趴在软榻上嘿嘿笑着,一边也跟着周炽下了软榻,瞧着周炽瘫倒在床上,他笑嘻嘻地也爬上了床,指着周炽的脸,嘿嘿笑着,“周炽,你……不行啊!就喝了那么点儿桂花酒,怎么就醉了?”
“我没喝桂花酒!”周炽哼哼着,一边去拍鹿知城的手,嘟嘟囔囔着,“我……我明明喝得是女儿红!对,是女儿红,三十、三十四年的女儿红……”
“不可能!你身上明明有桂花味儿,”鹿知城摇头不信,一边凑到周炽的脖颈使劲儿嗅了嗅,一边志得意满地道,“就是桂花味儿嘛,不信……不信你自己闻闻!”
“好,我……我闻闻……”周炽翻过身,环住了鹿知城的脖子,也凑过去使劲儿嗅了嗅,一边嘿嘿笑着,“好闻……真好闻……”
……
鹿知城做了个梦。
美好又荒唐。
梦里,他回到了十六岁那年的三月初十,他一身火红的新郎装扮,在《百鸟朝凤》的喜庆丝竹声中,他走进了最令他神往那座的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