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到了广西,你知晓了所有前因后果,人却反常得平静得吓人,我就更不敢说了,你大仇不报,又怎么肯给我机会呢?所以后来你要进京告御状,我虽然知道必定十分凶险,却还是决定要帮你,不光是因为想借此拉拢方大人,更是想让你与前程往事做个了断,好让我能有个机会去呵护你和始休。”
“珍璃,我很自私,明知道告御状是怎样一件性命攸关的事儿,但是我还是毅然决然把你送到了京师,珍璃,这一年我过的实在不好,你身子一直恢复得不好,我看在眼里,心里……”说到这里,郑作阳的眼圈红了,他的喉结剧烈地滑动了几下,再开口的时候,声音带着隐隐的沙哑,“我时常后悔,当初为什么要答应送你来京师。”
“这不是你的错,就算你不送我来京师,我自己就算是爬也要爬到京师,”一直沉默的方珍璃忽然开口道,“郑先生,你不要对我感到抱歉,即便是那日我死在当街,我也死得其所,我也对你感激涕零。”
“珍璃,我真的很喜欢你,喜欢你的善良纯洁,也喜欢你的坚毅刚强,如今,我是再忍不了,”郑作阳忽然退后一步,一边掀起长袍下摆,一边跪在了方珍璃的面前,他双目如炬,看向方珍璃,“珍璃,给我机会,也给你和始休个机会好不好?只要你现在愿意点点头,你会知道我有多好。”
方珍璃蓦地别过去了脸,她死死盯着廊下火红的灯笼,视线渐渐模糊成了一片火红。
曾几何时,就是在这样的一片火红中,她穿上了嫁衣,坐上花轿,被那人牵着进了火红的洞房。
那人掀开盖头,她憋闷了一天终于能看清眼前的人了,她却兀自觉得面前是一片火红,那人带着一身酒气也带着一腔深情对她说,珍璃,我会对你好的。
她心里欢喜得简直开了花,顿时抛开了所有的羞涩不安,她要对他好一点,再好一点。
后来呢?
那人一骑红尘去了京师,带着她所有的爱恋和思念,再回来的时候,天翻地覆,说好的伉俪白头一夜之间都成了可笑荒唐。
那人丢下一纸休书,还有一声叹息:早知离别切人心,悔作从来恩爱深。
她怎么听怎么觉得可笑,哪里的恩爱啊?
只是若无恩爱,又如何真的这般切人心?
她是深爱过,只是错付了。
……
还能相信吗?
还能再相信呢?
这可千疮百孔的心,还能再重新打开吗?
她不敢。
“郑先生,若是……若是没有陈世安,若是一早我遇见的人是你,该多好。”方珍璃噙着泪,喃喃道。
“珍璃,我不是陈世安,我不惦记方氏的身家,不图方氏的富贵,更不会把方氏做垫脚石,我只求一个方珍璃,还有小始休,”郑作阳伸手轻轻拉住了方珍璃皮包骨的手,强忍着一腔酸楚道,“珍璃,你不能因为一个陈世安,就对所有的人都灰了心,你这样对我实在不公平,对你自己和始休也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