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行？眼看着太阳就落山了，客人留下来吃个饭是理所应当的。你们方才事情已经全都谈妥了吗？扶思小姐的事情有没有谈好？”金嬷嬷不解地反问道。
扶慎没吭声了，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
特么还忘了这一茬！一个扶慎就足够让她头疼的了，她忘了还有个扶思呢！
“公子也不小了，以后做事啊，得沉住气一些，凡事都得做得稳妥。慎王既然都来了，如何不能一次就把所有事都谈谈拢？侯爷不在府里，公子得自己给自己做主……”
金嬷嬷絮絮叨叨地劝着，扶慎始终都没吭声，只是扭头淡淡扫了宁风一眼。
“这就是公子的不是了，光老身留慎王有什么用？得公子自己开口啊！”金嬷嬷一边朝宁风走过来，一边又责道。
“那慎王就留在我这里吃饭吧，粗茶淡饭的，慎王不要介意才好。”宁风被逼得没办法了，只得硬着头皮回道。
“嗯。”扶慎随即点头应道。
“老身已经叫后头厨房开始备菜了，慎王进来稍坐片刻，歇息一下，老身顺便给公子上个药。”金嬷嬷拉着宁风进去，还不忘叫扶慎也进来。
扶慎实则是不想进去的，但又怕金嬷嬷看出什么端倪来，轻咳了一声，还是犹豫着跟到主屋门口，堵着门，背对着里间宁风床的方向。
宁风几乎是被金嬷嬷半扯着，推到了床上，此时此刻已经慌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首先，金嬷嬷不知道她是女人，并且是个满裤子血的实实在在的女人，但是她已经要伸手来扯她裤子了！
其次，扶慎刚刚才假装不知道她是女人。
“其实扶思这事儿，是她自己闹着玩的，有一次我与几个弟弟妹妹一起用膳时，我三弟扶泽顺口提了句宁公子的事儿，扶思便来了兴致。”偏偏以往聪明过人十分会看人眼色的扶慎，这次像脑子被屎堵住了一样，还在那轻声道着。
谁现在要听你解释啊喂！就不能动动脑子吗？就不能出去等着吗？站在门口是几个意思啊！
“正好，字谜送到他们府上时，家里一个长辈都不在，她便自己接了去，谁都没说，又让媒人把帖子给送了过来。这几日，家中长辈正关她禁闭呢，宁公子若是不喜欢扶思，我们可以假装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
宁风胡乱听他在那解释，一只手悄悄地死死抓住自己的裤子，不让金嬷嬷解下来。
“这腰带怎么扣得这么紧啊？”金嬷嬷脱也脱不下来，小声嘀咕道。
宁风连忙道，“嬷嬷，我这待会上药吧！我自己刚才做了处理，现在已经不疼了！慎王在这呢，我不好意思……”
“胡说！腰上都打出血了，你自己看看你脸上还疼得有没有血色了？他在外头又看不见，不好意思什么？”金嬷嬷紧跟着责备了句，紧跟着，直接伸手来撕破她的裤子，“怕是血水和皮肉黏上裤子了，不好脱下来。”
扶慎终究是尴尬到没办法待在门口了，不能理解这两人到底在干什么，趁着金嬷嬷忙，打算自己悄无声息地离开。
刚要替她们带上门，忽然听得金嬷嬷倒抽了一口凉气，“公子，你怎么出了这么多血？”
他下意识地，本能地，扭头看了一眼，却见金嬷嬷扯下的一小片裤子上，满是鲜红的血迹。
这一眼，他好像懂了什么，不敢再看第二眼，关了门扭头就走了出去。
宁风听见关门的声音，知道扶慎已经走了。
他见证了她第一次来大姨妈的全过程，然后走了。
再一转头，看见金嬷嬷几乎吓白了的脸色，心里知道是完了。
就在昨天晚上，她觉得自己小腹有一丝隐约的疼，凭借前世的经验，她知道自己恐怕这两天会来初潮。
哪知道，好巧不巧，被打了一顿，大姨妈也给打出来了。
“嬷嬷，我可以解释。”她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低声道。
两人在房间里低声交谈了几句，金嬷嬷的脸色才逐渐和缓过来，但还是被惊吓之后的蜡黄。
“这么说来，老爷一开始就知道。”金嬷嬷似是自言自语轻声道了句，“这下可如何是好？所有人都以为公子是个男子，老爷连皇上也骗了啊！”
“爹说他自有化解之法。”宁风犹豫了一下，底气不足地回道。
“不管有没有办法，撒下弥天大谎的后果，绝非是你我想象的那么简单。”金嬷嬷忍不住叹了口气，摇头回道，“罢了，既然老身已经发现了，以后自当尽心尽力替公子和老爷保守秘密，不让别人再发现。”
宁风想回答说，扶慎已经发现了她是女人，然而就算金嬷嬷知道了，也不见得有什么好办法，到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咽了进去。
金嬷嬷去拿扶慎给宁风的药油时，打开在手背上试了下，宁风沮丧地趴在枕头上，看着金嬷嬷手上的动作，忽然闻见一股熟悉的气味。
“嬷嬷，你拿来给我闻一闻。”她愣了下，随即朝金嬷嬷招手。
金嬷嬷顺从地把药瓶递到了她脸边上，她伸出食指在瓶口上抹了一下，凑到鼻尖闻了闻，隔了几秒，低声道，“没事的，慎王不会害我，用吧。”
她之所以这么笃定，是因为，这药的味道，跟皇太后赏给宁圣恩的药的味道，一模一样。
扶慎虽说因为卫如宓的死，而跟宁府结怨颇深，可对她，好的是没话说。
“公子怎么知道慎王不会害你？”金嬷嬷不由得疑惑地反问道。
“嬷嬷，你就别问了。”宁风闷闷回道，将整张脸都埋进了软枕里。
她这辈子的把柄，全都捏在扶慎手上呢，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下去啊！
扶慎耳力非常好，站在门口，里面说话的声音，他几乎一字不漏听了进去，脸色变了又变。听到金嬷嬷说要保密时，他忍不住默默叹了口气，抬脚就走。
因为宁风，他抓住了宁彦伯最大的一个秘密，他完全可以等到时机成熟之时，挑破这层窗户纸，宁彦伯就完了。
可想到宁风那张脸，他也不知怎么的，莫名有些下不去手的感觉。
金嬷嬷打开门时，扶慎早就悄悄走了，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