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挽妖的呼吸缓缓沉下,心思也逐渐沉了,所有的话哽在喉咙里,再也没有道出一个字。
一路无言,唯有马蹄声踏破空气。
抵达御王府时,已经半个时辰后,夜已深,王府很是安宁,下人们忙碌了一日的活计,已经休息了,秦挽妖和夜御呈一块回来,除了看门的侍卫外,没有其他人瞧见。
两人很默契,保持沉默,谁都没有先开口,好比一场赌博,谁若是先开口,谁便会输。
秦挽妖微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快步走着。
经过栖梧院,去往冷院的分岔道路时,她步履如常的走,手腕突然被一只大掌抓住,因为惯性,她朝后踉跄两步,还好及时站稳,否然就要撞进男人怀里了。
“作甚?”她看向他。
突然给她来这么一下,还好她底盘稳,要不然铁定摔倒。
也不知这个粗鲁的男人怎么会讨那么多女人喜欢?要不是因为身份、因为这张脸,他必定是个单身万年的屌丝。
夜御呈:“……”
也不知方才为何,他竟下意识的伸手拉住她,可当反应过来,他竟连一个解释的字都道不出来。
“本王……”他张了张嘴,一时哑然,可抓着她的手掌丝毫没有松开的打算。
秦挽妖狐疑的看着他便秘似的扭扭捏捏的样子,有什么话这么难说出口?这可不像他平常的作风。
她抽抽手腕,发现被抓的很紧,抽不出来。
她又抽了几下,额头上滑下三条黑线,在漆黑黑的夜里,两个人站在漆黑黑的阴影里,还穿着一身黑漆漆,要是突然有人过来,恐怕得吓得半死。
“有话快说!”
已经大半夜了,她很困了!
男人抿着薄唇,微启又止,数秒之后才道出了声音:
“王府规矩,正妃应住栖梧院。”
“!!”
秦挽妖现在的嘴巴长成了‘O’形,足以吞下一个鸵鸟蛋。
他的意思是……要她?要她和他一起睡?!
这真的是夜御呈?这真的是?她不是在做梦?有没有人给她一千两银子,让她知道她是不是在做梦?
夜御呈说出了这句话,呼吸似被扼住了一般压抑,伴随着她的沉默,他的目光也逐渐的沉了下去……
“神经病!”秦挽妖一把挥开他的手,转身大步离开。
呸!
以为救了她,她就要以身相许?这个男人的思想未免太下流了?后院那么多女人不睡,竟然想睡她?她是个保守的女人!
做你的鬼梦去吧!
哈——tui!
男人立在原地,手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僵在半空中:“……”
……
秦挽妖今天忙活了一整日,一躺在床上便睡着了,这一觉睡得很沉、很长,睡在半梦半醒之间,她隐约听到有人在唤她。
“王妃……王妃……”
谁?
好吵?
秦挽妖双腿夹着被子,翻了个身,却听得这阵声音一直在耳畔回荡,像是几十只苍蝇在耳边抖翅膀,嗡嗡嗡……嗡嗡!
唰唰……有什么东西落在了脸上,痒呼呼的。
她无意识的伸手抓了抓,眼睛朦胧的睁开一条细缝,入目的是房梁、是太阳、更是瓦片和人。
“你们站我头上干什么!”她吓的吼了一声。
房顶上,下人吓了一跳,手没拿稳,瓦片‘呲溜’一声往下滑,秦挽妖吓的脖子一缩,一双劳动人民黑乎乎的手掌眼疾手快的把瓦片接住了。
好险~
下人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用手背擦掉脑门的冷汗,露出宽慰的笑道:
“王妃,您继续睡,别担心,我们心里有分寸。”
“……”
秦挽妖发现自己的房顶都没了,所有的瓦片都被揭的差不多了,只差木头架子梁子纵横交错的搭在上面,灰尘落了一地,除此之外,窗户和门被拆了,墙也被推倒了一面,床幔被拆掉了,厢房内乱成一片,她仿佛……睡在了一片垃圾里。
下人在房梁上走动,没走一下,震的木头架子吱呀吱呀响,好像随时会断裂。
这种‘危房’,她还能安心的睡着?!
秦挽妖还没睡饱,房子就没了,恼怒的她双腿一蹬踹飞被子,指着上边的人:
“你们在干什么!”
拆她的屋?
下人恭敬的回答道:
“回王妃的话,王爷说了,雨季将至,防止漏雨,特地吩咐我等修缮屋顶。”
“……”
……
帝都之中,热闹至极,中心地段的一家酒楼,虽然开着门,但客人稀少,只有零零星星的几个人走动着,伙计们闲散的坐在桌子旁,闲的没有活计。
掌柜的站在柜台后拨着算盘,楼上,一袭白衣的少年走了下来。
前掌柜抬起头,笑了一声,“小公子。”
少年未语,只是走到门口向外张望了一眼,似没有寻到想要见到的身影,待了一会儿,又走回去了。
前掌柜见此,极为不满。
这都半个月过去了,那位小姐也不来交余下的钱款,倒是留了个‘拖油瓶’在这里混饭时,他分明才是这座酒楼的主人,到头来,搞的还要看一个小孩子的脸色?
要不是因为命案,他岂会将酒楼拱手相让?
现在酒楼的命案已破,那位小姐也不知所踪,他不妨……似想到什么,男人那双精明的眼里涌出了几分算计之色。
他合上账本,踱步朝着内院走去,连门也没敲,径直进入少年的房间。
少年看向他,目光很是平静。
前掌柜背着手走了进来,这个房间乃是他的,这人钱也不给,白住了这么多天,他冷笑一声,扬声道:
“这酒楼我不卖了,还请你立马离开!”
命案破了,酒楼的生意很快就能恢复,他反悔了。
少年眉宇微蹙,从怀里取出半月前签订的契约,刚一打开,前掌柜眼疾手快的扬手夺过,唰唰唰的直接撕成碎片,扬手扔在半空中。
“哈哈!”证据已毁,无凭无据,这家酒楼仍是他的。
“滚吧!我给你一炷香时间,再不出去,我便……呃!”喉咙猛然被扼住。
前掌柜几乎没有看清少年是怎么出手,少年已瞬间逼至他的面前,看似白净的手掌捏住他的喉咙,更是犹如拎小鸡一样将人举在半空中!
前掌柜瞪大双眼,掰着脖子上冰冷的手,双脚挣扎的乱踢着,少年眼中阴戾的狠光似利刃,一刀穿透他的心脏!
“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