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啊？”夏悦娘瞪圆了眼睛，语气却不自觉的放轻，“难不成，她不醒，我就得这么坐着？等她醒了，我的手都要废了。”
说好的只是来做个豆汁的呢？
怎么还成了抱枕了！
“夏姑娘，只要你能让她睡好，你让我做什么事都成！”黑塔很激动，却压着声。
“为什么啊？”夏悦娘愣了愣，再次问道。
“零儿她……很久没有睡这样好了。”
黑塔的眸光落在莫零儿身上，瞬间黯淡了下来，语气间多了些自责和悲伤。
“三年前，我带着兄弟们出山寻找生路，却没想到……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却起了异心，占了山寨，还将零儿关在了地牢里，不给吃不给喝，不让睡，足足折磨了她七天七夜，要不是寨中另一位大娘看不过去，偷偷放了零儿逃出去，她早死在那人手里了。”
“……”夏悦娘哑然。
“零儿是撑着一口气出逃的，可是，她没走出山，就被那畜牲追上。”黑塔说到这儿，语气波动了起来，“他是故意的，关了她那么多天，都没有碰她，却在我们赶回来后，当着我的面把她给……”
“……”夏悦娘眨了眨眼，听进去了。
显然，他的发小背叛了他，折磨了莫零儿七天七夜都没有碰她，却在他回来时当他面给毁了。
丫，那人真的是个畜牲……呸，说畜牲都对不起畜牲这个词。
“零儿受不得刺激，跳了江。”黑塔压抑的说着，“我杀了那畜牲之后，四处寻找零儿，一直没有结果，最后才在岩岭附近的镇上找到她。”
“所以，当时你们并不是在岩岭失散的。”夏悦娘恍然。
“对，找到她的时候，她都认不清人了，她只告诉我，有人救了她。”
黑塔长长一叹。
“她现在能记得的以前的事，全都是我告诉她的，这三年来，我在她身边时，她才会眯一会儿，到了夜里，或是哪里黑的时候，她就会害怕，整宿整宿的不睡，我只好四处寻找夜明珠，到晚上把整个房间照亮，她才肯歇会儿。”
“你在她身边，也不行么？”夏悦娘惊讶。
“是。”黑塔坦然的点头，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还有什么不能讲的，“我接她回来后，我们就拜了堂，但，她一直不能太靠近男人，除了我，谁也不能近身，但是，就算是我，也不能让她像现在这样放松。”
“原来是这样。”夏悦娘侧头，再次看了一眼莫零儿，心里涌上一丝怜惜。
“我寻了很多名医，都看不出什么毛病，只说她比一般虚弱，想要根治，就只能让她睡觉。”黑塔再次恳求道，“夏姑娘，只要你能帮她，你就算要我的命，我也可以给你。”
“我要你的命做什么？”夏悦娘撇嘴，“你没了命，然后她怎么办？扔给我？”
“我……”黑塔无言以对，不舍的看了一眼莫零儿。
“我想，她跳江之后一定是溺了水。”夏悦娘沉吟了一下，分析道，“人不能吸气的时候，会昏迷，而这样的昏迷很容易伤到脑子，再加上刺激，她才会忘记了以前的事，而她记得我阿娘，一定不是因为我阿娘救了她，而是她醒来后第一个看到的人是我阿娘。”
“伤到……脑子？”黑塔愣了愣，紧张的说道，“夏姑娘，你是不是懂医？你救救她吧。”
“我不懂医。”夏悦娘摇头，“我只是听说过这样的事，不过，说什么救救她，没那么严重吧？”
“有大夫说，她这样熬着不睡觉，迟早会油尽灯枯，没多久可活了。”黑塔说到这儿，眼睛都红了。
“没多久可活？”夏悦娘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只因为睡不着？”
“是。”黑塔重重的点头。
“你也知道，我家里有一摊子事，我不可能留下。”夏悦娘想了想，应道，“除非……”
“除非什么？”黑塔急问道。
“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你那些兄弟还放话说要睡了我的。”夏悦娘冷哼一声，“零儿变成这样的原因，你明知道，你还放任你的手下说那样的话，哼，我为什么帮你。”
“我……”黑塔脸一红，说不出话来。
“你之前说，你带着兄弟出山找生路？”夏悦娘动了动肩膀，谁知道，莫零儿蹭了蹭，又抱紧了她的胳膊，睡得昏天黑地。
“是，在山里总不是个事儿。”黑塔点头。
“那，我们合作呗。”夏悦娘挑眉，有了主意，“我帮她，你加入我的生意。”
“……”黑塔目瞪口呆，好一会儿，才突然站了起来，“你、你、你说真的？”
“真的。”夏悦娘失笑，点了点头。
“你、你不怕名声不好？我们是匪。”黑塔疑惑的皱眉，“你可是将军府的少夫人。”
“看来你知道的不少。”夏悦娘再次点头，“既然你知道的这么多，相信也知道我的出身，试问，东凌城里还有谁的名声能臭得过我？也该知道我夏悦娘从不在意这些。”
“那倒是，别说东凌城，我想，全大晋……”黑塔说到这儿，尴尬的笑了笑，停了下来。
“所以，该考虑名声的是你们，不是我。”夏悦娘笑了起来，“不瞒你说，这次我出城，就是为了生意，有人下手抹黑我，现在我手上有八成的商户不敢与我合作，今天去看铺子，也因为知道我，都没人租铺子给我。”
“你想让我做什么？”黑塔坐了回来，“我又不会做生意。”
“可你们有的是力气，功夫也不错。”夏悦娘认真的说道，“相信，你们也有你们的人脉，要是组建商队，将货运出去，路上的同行会不会给你面子？又或者，你是不是可以拉你的同行一起做这样的生意？”
“妙啊！”黑塔的眼睛越来越亮，拍着大腿大声喊了一句。
“嗯~好吵。”莫零儿不高兴的噘起了嘴，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零儿，我不吵，你继续睡。”黑塔紧张起来，柔声哄道。
“差不多了啊，再睡下去，我胳膊得废了。”夏悦娘却趁起将自己的胳膊解救了出来，“再说，我都快饿死了，有事儿吃饱了再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