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暖阳斜照,温和而安详。有一老者正端了把椅子坐在门口择菜,田子腾一眼便认出这是上次那个哭得歇斯底里的老奶奶,佳佳的奶奶,亦是刚刚同自己通电话的那位。
他快步上前,在朱奶奶身上投下一片黑影,轻声道:“奶奶,打扰了。”
“恩?你是……哦,是子腾吧!刚刚打了电话过来的!”朱奶奶手头的事情暂时搁置着,眉开眼笑的问他。
“是我,奶奶,我是田子腾。”田子腾点一点头。
朱奶奶冲他热情一笑,“是来找我们佳佳的吧,她在屋子里头呢,你自己去找她吧,或者我给你喊出来?”
喊出来?使不得使不得,他还是自己进去的好。田子腾连忙摆一摆手,“奶奶,不用劳烦你了,我进去就好了。您忙吧。”看到朱奶奶能够这么快便成悲伤中走出来,田子腾心里这才舒一口气。
他一路来到厅堂,意料之外的,没能看到朱佳佳的黑白照片。他四下寻找着,正诧异之际,忽而听得里屋传来一声,“奶奶,我们家wifi密码多少呀?我这网怎么又莫名其妙断了呢?”
田子腾心下一颤,这声音……这声音……怎么可能!定然是佳佳的妹妹亦或者是姐姐的声音吧。可是……可是佳佳是独生女啊,怎么会……
“哎呀,你这丫头记性还不如我了。密码就是你的生日啊!”朱奶奶头也不回的扬声回她,声音之大,以至于一直久久徘徊在田子腾的脑海间挥之不去。
他微抿着唇,这是……什么意思?佳佳她,她还活着?怎样可能!这这这……不可能的。明明当时自己是亲眼看到的啊!
“哎呀,奶奶,你是不是记错了啊,我的网根本没法用哎!算了,我出来试试看好了!”继而便听得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感受到有脚步朝着自己迫近,田子腾愣愣着杵在原地,一时竟不知自己是该逃避还是迎接才好。
是她?是她?怎么可能会是她!
“吱呀”一声,跟前的木门被推开,还不及看清跟前是人是鬼之际,田子腾便听得惊天动地的一声尖叫。
“啊!”
这声尖叫生生的撕裂了寂静的空气,田子腾只觉得耳膜刺痛着,他蹙蹙眉头,又听得“砰”的一声闷响,他直觉得脚下的地面也随之震了三震。下意识的后退一步,想想又不对,上前伸手拍打着门板,试探着道:“佳佳,是你吗?”
“哎呀,这丫头鬼叫什么呀?可把我给吓坏了!”听到动静的朱奶奶扔了手头的菜叶子慌慌张张的便跑进来,见田子腾被关在门外,她顿时有些不高兴了。这外孙女未免太不懂事了,见着这么个俊小伙儿也能给吓着?竟然还将人家拒之门外,真是没眼力见的,难怪这个年纪了连个正经男朋友都没有。
朱奶奶杞人忧天的摇一摇头,看着自家外孙女倒也算生得眉清目秀的,可若是她这样扭扭捏捏的可不是个事儿啊。不行,她可不能坐视不管。
心下这么思忖着,朱奶奶上前轻轻将田子腾推开,和蔼可亲的道:“子腾啊,我们佳佳脸皮有点薄,见了你难免有些不好意思。你等着我去喊她出来啊。”
田子腾此时心下五味杂坛,佳佳没有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然他还是附和着后退几步。
朱奶奶见田子腾避退到安全距离,舒一口气,回眸复回以他璀璨一笑,转而一个闷雷一般的巴掌拍在跟前的木门板上,“臭丫头,你赶紧出来!人家都找上门来了你还故作扭扭捏捏的,这像什么样子啊!”
里屋的朱佳佳悄然褪去一身睡衣,翻箱倒柜着终于是寻着了一身还算得体的衣裳。迅速画上淡妆,又以手代梳捋了两把乱糟糟的头发,这才深吸一口气,双手按压着自己砰砰的心跳,听着门口震耳欲聋的响声,她摇一摇头,脆生生回一句,“奶奶奶奶,别敲了,我这就出来!”
再一次推开门,将自己打扮的人模狗样的朱佳佳令杵在门口的朱奶奶眼前一亮,随即乐呵呵着道:“丫头,你懂事了。”
朱佳佳朝她敷衍着咧咧嘴角,一手偷偷的绞着衣角,漫步上前,低声道:“子腾,你怎么来……”
不及问一句娇柔做作的开场白,她便感受到有一股巨大的冲击力拥着自己进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她低呼一声,稍稍有些重心不稳的身子在双手拽住对方的胳膊之际终于得以缓缓恢复了平衡。
“啊呀,老头子,我们佳佳要出嫁了!”朱奶奶喜上眉梢的老腰一扭,欢天喜地的朝外跑去了。
“哎,奶奶!你胡说什么啊!”朱佳佳异常难为情的嘟囔一声,随即装模作样的就要推开跟前这温暖得令她无限眷恋的怀抱,谁知田子腾竟双手一收紧紧箍紧了她的腰肢。
“你……”朱佳佳心里又惊喜又恐慌,她似恼似羞的微抿着唇,“你这是什么意思?”
“佳佳,是你吗?真的是你吗?我,我没有做梦吧?”田子腾惊喜万分的将朱佳佳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又神秘兮兮着,悄悄的朝一旁的地面上瞅了两眼。光洁的地面上,二人的影子交错在一起,亲密无间的同时提醒着他,自己怀里拥着的这个女人是真实存在的!
哈?不是她还能是谁啊?难不成几日不见子腾都记不清自己的模样了不成?朱佳佳伸手轻轻挣开他的怀抱,满脸莫名其妙的道:“你该不是喝醉了吧?都开始说胡话了。”
田子腾才不管这么多,他又一次揽她入怀,用力再用力,一直到朱佳佳快要无法呼吸才肯放过她。而后又似用尽了浑身的力气一般,倏然松了怀抱将自己疲惫的下颚抵在她的肩头,沙哑着声音道:“佳佳,你知不知道,当我以为你死了的时候,我究竟有多么害怕,多么绝望。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继续存在下去的意义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