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看到另一人倒是安之若素,一点都不紧张的样子,不由疑道:“你一路从京城过来风存他们应该时刻跟在身边吧,现在你都进来了,为什么不见他?”身为摄政王实际上的暗卫没道理玩忽职守。
明敛转过目光,淡淡朝她看来:“那天碰上相思门人的时候,他恰好不在。”
“恰好?”文锦禾不可置信地拢了拢眉,紧接着说:“然后你又恰好失手,被带到这里沦为阶下囚?”
见他半晌不说话,她直接问道:“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别告诉我你手下说突然有事把你叫走又能那么巧合的看到我在街道上……”
说道一半突然顿住,拿眼睛瞟了瞟们的方向,安然坐回榻上。状似清闲地捋着身边的流苏玩。片刻,外面传来窸窣开锁的声音,门扉从中间推开,一行人走进来。
一群霓裳光鲜的侍婢簇拥着一人入得门来,众女虽衣饰缤纷,步履却十分轻盈,行动间不闻声响,可见门风谨然。
中间那人尤为出众,身形高挑,穿着件绣有百蝶穿花的锦纱裙,广袖垂下五彩璎珞腰带上镶满拇指大小的珠玉宝石。通身光华闪耀,晃得人眼花缭乱,一进来便带起阵香风。
然而与身上华丽斐然的衣饰不同,此人五官秀雅清爽,一双眉眼宛如天上月牙,笑盈盈地看过来,被她这么一看,让人自心底生出一股自然而然的亲和感。
“文姑娘醒了。”她先向明敛微微致意,随即转向床边的文锦禾,十分热切的打着招呼,仿佛双方相识已久。毫无女子的矜持娇贵之气。
见文锦禾露出迷茫之色,接着又道:“我是新月,文姑娘是由我带进来的。”
文锦禾点了点头,四使中的新月,略有耳闻,不同于峨眉的冷艳,据说是四人中脾性最接近正常人的一个——除开那身过分华丽的穿着的话,她算是十分正常的。
通常出面与人交涉打点外务,因而,与相思门其他足不出户难以窥测的人比起来,这个新月使广为外界所称道。
看到那张满溢笑容的面孔,一般人都会松懈下来忘记设防,而忽略了实际上,这样的人反而更危险。“为了请你们到这里来,先前多有得罪,还请二位见谅。”相当诚恳的语气。
“没关系,反正得都得罪了,还说什么见谅不见谅呢。”文锦禾拍拍袖子站起身,不轻不重地抛出句话来。明敛从始至终面容平静,目光在华衣重彩的一行人身上扫过,高洁如霜雪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这两个人一个摆明介怀在心,一个神思莫测。新月摸了摸鼻子,略显灿然:“失礼在先,文姑娘心存芥蒂也在清理之中。”侧身朝门口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位请。”
“去哪儿?”文锦禾立刻一脸戒备,这像是小刺猬的样子到是让新月的笑更妩媚温柔,“自然是去见门主。”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既然都到这儿而来了,也就没有拒绝的余地。两人谁都没有开口询问他们门主意欲为何,一语不发跟着新月向外走。
从房间出来之后,文锦禾总算有几分明白为什么明敛会说这地方好的很。屋子外面是一个池塘,居然比皇宫里的太液池还大,迎面撞入眼帘,水面广阔浩森,其上有虹桥卧波,白玉栏杆映着底下倒影,如月出东山。
文锦禾越过水面极目远眺,树木葱茏之中雕梁画栋,亭台楼阁若隐若现,磅礴大气。仅目所能及的就有十七八处之多,琉璃瓦顶迎着日晖,金光闪烁耀眼——
不由吸了一口气,好大的排场,即便是帝都中最显赫的侯门王府也不过如此。就好比明敛的摄政王府,也就这般规模。
仅窥伺一处,便已令人生出危机感——传闻相思门行事一贯低调,谁也没有想到其财力竟如此雄厚,雄厚得让人忌惮。
一行人踏上白玉桥,入回廊,过假山,穿花拂柳,缓步而行。
文锦禾发现,相思门内并不尽然是些女弟子,路上许多仆从小厮,更有佩戴刀剑的护卫模样的人,见到新月俯身行礼后从容而过。
而负责引路的新月更是毫不避讳的向他们介绍四处的环境,哪里哪里有条石子铺成的小径,回去的时候从那走会比较近;哪里哪里是温泉幽池,最适宜体质虚寒的人调养身子;哪里哪里有个什么林子,里面豢养了锦鸡仙鹤,无聊的时候可以去消遣解闷。
当然去那里的话要千万当心别走过头,当初建相思门的时候把进出的路都封死了,就留了林子后面那一条。里面阵法机关密布,若非门主的命令谁也不敢擅入,误闯其中的后果就是惨不忍睹……
“你话还真不少。”文锦禾淡淡的,换了谁被突然带来这么个鬼地方都会心情不好吧。尤其是还把她给敲晕了,现在她脖颈都还痛着呢。
越往下听越是奇怪,仿佛他们会在此处逗留很久一样。抬眼朝明敛看去,眉峰微不可察地一凝,眸中似有流光异现。在别人看来不过是动了动眉毛的样子,她却觉出其中乍然而起的防备之色。
如此坦荡毫无隐瞒,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这相思门恐怕是进来容易出去难。新月带着他们在一个僻静的院落前停下,收敛了嬉笑的神态,转头向两人说道:“门主就在里面,二位进去便可。”
文锦禾不由好奇,新月一路上谈笑自如,此时隔着院门,不见其面未闻其声就已是这副不敢逾越的严谨模样,那个门主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院门开得极高,中间却莫名地横出一截树枝,让人只能弯着腰才能通过门进到里面。文锦禾看了看新月,新月对她做了个进去的手势,身边的明敛早已一手搭在树枝上,弯腰走了进去。文锦禾迈出一步,跟着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