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桶被搬上推车,随后两个太监将推车朝着皇宫角落一处专门清理垃圾的地方推去,那里有一条通往宫外的河,平日废水都是倾倒在河里,再顺着河流到宫外。
本来此处有专门的看管,怕那些想要私逃出宫的下人寻了空子从这条河逃走,但此时那看守却靠坐在墙边呼呼大睡,睡得极沉,似是天大的动静也听不见。
两个太监对望了一眼,迅速地将推车推至河前,先把木桶抛到了河面上,再双双跳入河中,推着木桶朝着宫外游去。
此时,玉檐宫的偏厅里,风荷月执起一杯茶在嘴边轻啄了一口,随即放在手边的矮几上,笑看着面前依旧俊朗魅惑的容鹤轩。
“不知容公子落下何物在荷月这里?”
容鹤轩也是一笑,他其实并无东西落在风荷月这里,只是容少濂让他前来先拖住这个风荷月,他好借机救出简悠筠。
“是一块玉佩,郡主可以随我去刚才坐的马车里找找吗?”
风荷月心道这种事让下人做便是,何必让她这个郡主亲自和他去找?心里并不太愿意,但这样一来也多了些和容鹤轩相处的时间,想想也就罢了。
“好,想必是贵重物件,荷月便亲自陪容公子去找。”
行至马车前,容鹤轩假装着急地在马车里找寻了一番,一眼就能看到底的马车,他偏偏找寻了将近半柱香的时间。
候在车外的风荷月等的有些不耐烦,微微皱了皱眉,心里闪过一丝疑惑。
容鹤轩也在此时跳下了马车,面露悲痛之色:“找了那么久都没找到玉佩,看来并不在马车内。”
“容公子莫要着急,荷月再派人找找。”风荷月故作关心道。
而容鹤轩却摇了摇头:“算了,不过一块玉佩而已,丢了也就丢了吧。”说罢,便向风荷月抱了抱拳:“今日有劳郡主了,在下还有事要处理,先行一步,就不叨扰郡主休息了。”
“容公子不多坐一会吗?”风荷月还想多留容鹤轩一会儿,但容鹤轩却丝毫没有留下的意思,此时已匆匆向门口走去,风荷月一咬牙,心里有些不甘,这还没说上几句话就走了,当真不把她放在眼里吗?
想到这里,她的面上突然多了一抹狠厉的笑容,好啊,你这么对我,我便拿那个简悠筠出气,回去便在她的脸上好好伺候伺候,看一个没了容貌的女子还怎么勾住男人的心。
风荷月正要抬步往关简悠筠的屋子走去,一个婢女突然匆匆忙忙来报:“郡主,不好了,那个贱婢逃跑了!”
“什么?!”风荷月大怒,狠狠甩了来报的婢女一个耳光:“没用的东西,看个人都看不好。”她的眸光一冷,看着容鹤轩远去的方向,心下一动,好啊,原来是过来给我演戏来了,容鹤轩,本公主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竟然这么护着那个贱婢,那我也定让她死得很难看!
宫外,容少濂在阳光下负手而立,平日喜怒不言于色的他此刻却是微皱着眉头,一脸焦躁不安的模样,派进去的人已进去了好一会儿了,不知此时是否已经得手。
就在这时,河面上突然传来了动静,只见两人一桶朝着容少濂的方向游来。
心中的大石猛得落地,容少濂匆匆朝着来人的方向疾步而去,还不待两人上岸,自己先将木桶一把抬上了岸,急切地揭开了木桶的盖子。
桶里躺着的的确是那个人。
救出人的喜悦之感只维持了一瞬,目光在落到简悠筠苍白的面庞和指缝间骇人的血迹时,瞬间冷了脸,匆匆将女子从桶里抱出,容少濂的表情瞬间变得冰冷,眸光里盈满了嗜血的光芒。
那两个太监打扮的人本想上前一步,但看到自己主上的模样,都生生打了个寒颤,站在原地竟丝毫不敢动弹,两人心中都是一凛,主上想必是动了杀意了,他们又同时偷偷瞥了眼容少濂怀中的女子,心道这女子和主上的关系定是非比寻常。
“你们先退下,今日之事务必要处理得干净利落。”容少濂突然冷冷开了口。
两人如获大赦,向容少濂的方向微一躬身,低声应了声:“是。”随即便施展轻功离开了。
此时,容少濂怀中的女子声音微弱地哼了一身,随即皱了皱眉,苍白的小脸痛苦地拧巴在了一起。
容少濂的心猛得一颤,抱着女子的手臂竟控住不住地颤抖起来,他迅速从怀中取出一颗药丸塞到简悠筠的口中,看着她咽下才微微舒开了眉头,抬手触上简悠筠紧皱的额头,眼眸中爬上了一抹血红,他要是再来晚一步会怎么样?只是这一会儿便把她折磨得这般生不如死的样子,那个风荷月根本是想要她的命!风荷月啊风荷月,恐怕我不能再由得你了!
将怀中的女子又抱紧了些,容少濂的眼睛危险地眯了一条缝。
“宏观。”容少濂低唤了一声。
只见不知从哪儿突然落下一个面容清秀的男子跪在了容少濂面前:“少爷,有何吩咐。”
“二少爷今日有何动静?”
“刚刚安插在二少爷身边的线人来报,二少爷今日去了望鹤楼和一些世家子弟喝酒,自从二少爷被老爷冷落以来,他便几乎天天去望鹤楼。”宏观答道,容少濂为人心思缜密,即使如今的容烨颐对他已无威胁,但为防万一,依旧派去眼线留在容烨颐的身边盯梢。
“很好,替我去给容烨颐的酒里加点料,确保他今日务必喝得醚酊大醉。”
“还有……”说到这里,容少濂示意宏观靠近几分。
宏观心里一凛,知道少爷还有安排,便战战巍巍地将耳朵贴近了容少濂。
容少濂在宏观耳边交代了几句,只见宏观的脸色突然大变,他看了看容少濂手中的简悠筠,女子手中一抹刺眼的鲜红让他瞬间明白了什么,随宏观仍便抱拳应道:“手下这就去办。”
容少濂轻嗯了一声,挥了挥手,那宏观便一个飞身消失在了容少濂眼前。
宏观一走,容少濂的目光瞬间变得柔和了起来,手掌下意识地在女子苍白的脸上摩挲:“我记得这个容烨颐也伤过你,傻子啊傻子,你怎么能容这些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欺你?”
是夜,花都整个街道都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暗黑的世界已看不到一丝光亮。
容烨颐跌跌撞撞地从望鹤楼酒家出来,此时已经有点神志不清了,平日喝同样多的酒也没如此,今日怎么有点昏昏欲睡的感觉?
容烨颐狠命摇了摇头,但越摇昏睡感越强,还没走几步,便向前一栽,晕了过去。
躲在暗处的黑影飞速上前,试探性地摇了摇容烨颐的身子,确保他已经完全昏死过去,才将他一把扛在了肩上。
那黑衣人正是容少濂的贴身侍卫宏观,宏观朝着前方不远处一处还有灯火的地方望去,那里是皇宫,黑夜里的皇宫更显庄严肃穆,透着丝闲人勿进的气味。
微微一拧眉,少爷真是给他安排了个好差事,他苦笑一声,随即扛着身上沉重的男子朝着皇宫飞去。
玉檐宫内,风荷月还没有入睡,她在床上辗转反侧,心里还暗暗咒骂着简悠筠,一气之下,咬住下唇的力道过猛,口中尝到了一丝甜腥,心中的怒气更甚,风荷月干脆坐了起来,走到桌前,一甩衣袖将桌上的茶点盘子全数挥倒在了地上。
“哗啦”一声巨响,几个宫婢在门口急急叫道:“郡主,发生了何事?”
“滚,都给本郡主滚!”风荷月一声怒吼,门口的宫婢哪敢再留下,纷纷退了出去。
就在此时,纸窗被人从外面戳了个洞,一只竹管子伸了进来,从里面袅袅飘出了屡轻烟。
风荷月鼻端突然闻到了一股异香,她的头微微一阵眩晕,人便跟着不知不觉地倒了下去。
门口突然闪进来一抹黑影,身上似乎还扛了个人,宏观将身上的容烨颐先放在了床上,又将晕倒的风荷月也扛上了床,看在依偎在一起的两人,宏观一咬牙,还是按照容少濂的吩咐将两人的衣裳半褪,再把脱下的衣裳扔得满地都是。
宏观苦笑了一声,临走前同情地看了眼床上的两人,少爷这回还真是做得够狠的,明日必定有好戏看了!
叹了口气,宏观纵身一跃飞出了窗外。
第二日,简悠筠终于悠悠转醒,手指间一阵撕心裂肺的疼,她缓缓睁开眼睛,本来以为还会对上风荷月阴险毒辣的脸,没想到一睁眼看到的人却是容鹤轩。
心里微微讶异,自己昏迷时迷迷糊糊的感觉自己被一个冰凉的怀抱紧紧抱住,她还以为是梦到了容少濂,现在看来应该是容鹤轩,但想到容鹤轩昨日不但没有帮自己反而怀疑自己,简悠筠只觉得心里闷闷的,转过头来不打算理睬他。
“悠筠……”容鹤轩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呜咽,昨日看到简悠筠的样子他差点没吓死,没想到风荷月竟是这么狠毒之人,居然对他的小傻子动了大刑!他当时就决定不管他父亲和娘亲要怎么逼迫他,他都不打算再去当那个什么狗屁郡主的玩伴了,他喜欢的是简悠筠,谁都不能阻止。
“悠筠,你好些了吗?”容鹤轩继续关切地问道,他知道简悠筠因为昨天的事情埋怨他,但他也是有苦衷的,想要伸手摸摸简悠筠的伤口,又怕会弄疼她,赶忙又将手收了回来:“悠筠,昨日不是我不帮你,是我爹逼迫我的。”
看简悠筠仍旧不理睬他,容鹤轩还想继续解释,这个时候玉声却匆匆跑进了门:“少爷,简姑娘,不好了,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