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悠筠被风荷月问得一愣,想到昨日宴会上自己与这郡主曾对视一眼,莫不是这郡主记起来了吧。
想了想,简悠筠谨慎地答道:“郡主,小女子只是一名寻常百姓,这寻常百姓自然在这寻常百姓家。”
“奴婢看倒不像,这位姑娘身上似乎有股风尘味。”风荷月没开口,她的婢女晓君却先她一步开了口,那话语里尽是讥讽之意。
风荷月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面上却假意训斥晓君道:“晓君,不得无礼。”
“郡主,你有所不知,这女子晓君初入花都就有听闻,这花都盛传的青楼提亲事件,主角便是这个简悠筠……”晓君点到为止,这事同时涉及到容鹤轩,但容鹤轩毕竟可能是郡主的驸马,此时,无需提到容鹤轩,达到羞辱简悠筠的目的即可。
“居然有此事?”风荷月故作吃惊:“晓君,出身无贵贱,即便这姑娘出身青楼,只要不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便要与普通老百姓一视同仁。”
“郡主大度,在晓君看来,出身在那样龌蹉的地方,人也必然好不到哪里去,郡主还是小心的好。”
这主仆二人一唱一和,话语中连讽带刺,简悠筠心里冷笑一声,想必昨日之后她的底细早就被这郡主查得一清二楚了,今日故意问她的来历,无非就是想侮辱她罢了。
“郡主,民女的确是出身青楼。”她转身看了一眼站在一边低着头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容鹤轩,心里闪过一丝失望:“还望容三少爷赶紧带郡主离开此处,免得脏了郡主的身子。”
“悠筠,你……”容鹤轩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看着容鹤轩并未维护简悠筠,风荷月的心情稍霁,对着简悠筠微微一笑:“姑娘莫见怪,我家的婢女不懂事,一会儿我定会训责她。”
“不必,这位晓君姑娘说得很有道理。”简悠筠也不恼,自己是青楼老鸨的女儿是不争的事实,她从未因此自卑过:“这里庙小容不下大佛,容少爷还不快带郡主走?”说罢眼神又看向容鹤轩。
容鹤轩被简悠筠看得一怔,看着自己的眼神虽含着笑却透着丝寒凉,这样的眼神他之前从未从简悠筠眼中看到过,他知道她怪她,但是自己也有自己的苦衷。
下意识地上前一步,想要捉住女子的手,却被简悠筠巧妙地避开了,半晌后容鹤轩才如梦初醒,他猛得一甩衣袖,走到了风荷月的身前:“郡主,我仔细想来,这里的确不适合你,我们还是换一处吧。”
风荷月轻咬朱唇,刚才那一幕她看得真切,这容鹤轩待这个卑贱的青楼女子的确不一般,心中郁结,对着身边的晓君使了个眼色。
随即嘴角又挂上了一抹恬淡的笑容,柔声道:“荷月愿听容公子的安排。”
众人转身往门口走去,刚要踏出门口,只听晓君尖叫了一声:“郡主,你让我收着的翡翠镯子不见了!”
“怎么回事?”风荷月一皱眉。
晓君“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郡主,是奴婢看管不周,刚才进门前奴婢还看着镯子在身上,这才没几分钟却莫名其妙的没有了。”
“莫不是掉在了哪里,你先去找找。”风荷月急道,她看了身边的容鹤轩一眼:“容公子,若是普通的东西也就罢了,这玉镯子是我过世的母妃留给我的唯一东西,务必要找到才行。”
容鹤轩皱了皱眉,随即喊了几个随行的贴身侍卫进门吩咐道:“你们几个务必帮郡主找到镯子。”
“是。”侍卫齐声答道。
话音落,众人便在简陋的茅屋中搜寻起来。
简悠筠心下疑窦丛生,看着众人翻箱倒柜的样子,心里升起了不好的预感,这个一眼就能看到底的小茅屋连个完整的碗都没有,更何况一个翡翠镯子,这郡主莫不是又要找茬了?
刚想到这里,只见那个叫晓君的婢女突然停下手上的动作,又重新跪倒风荷月的面前:“郡主,奴婢有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风荷月微一沉吟,道:“你且说来听听。”
“郡主,这屋子就这么大,有没有镯子一眼便能看清,奴婢揣测想必是有心之人见镯子价值不菲,窃取了过去……”晓君扫了一眼身后的简悠筠以及众人:“郡主心地善良不愿怀疑别人,但防人之心不可无,更何况是一群没有见过世面的贱民。”
“晓君,你怎么能这么揣测,这……”风荷月故作犹豫之色,目光又看向了身边的容鹤轩:“容公子,你怎么看?”
容鹤轩的面色一沉,衣袖下的手已紧握成拳:“那就将在场众人搜身以证清白。”他低着头,不敢向简悠筠看去。
简悠筠看着容鹤轩的模样,心中的冷意更甚,这摆明就是风荷月栽赃嫁祸,容鹤轩非但不帮她,反而站在风荷月那边,好啊,容鹤轩,她真是看错他了!
嘴角泛起一丝冷笑,简悠筠开口道:“郡主,我们行的端做得正,但搜无妨!”
“姑娘爽快,那本郡主也不顾虑那么多了。”风荷月的眼睛早就笑弯了,语气虽然谦逊,但神色中哪有半分歉意:“晓君,这件事就交给你办了。”
“是。”
晓君一扬眉,一脸狗仗人势的模样,大摇大摆地朝着简悠筠以及岳婷慧众人走来。
她先从岳婷慧开始一一搜来,连只有两三岁的孩子也不放过,最后才走到简悠筠的面前:“现在就只剩下你了。”
简悠筠摊开双臂,笑道:“随便。”
那晓君嘴角扬起一抹诡谲的笑容,随即只听“哐当”一声,一只翡翠镯子从简悠筠身上掉了下来,正好落在她的脚边。
“啊,郡主,原来是她偷的!”晓君立马换做一脸吃惊的模样飞快地走到风荷月面前:“我刚才就和郡主说这个女子出身在那样龌蹉的地方,人品也必然好不到哪里去,果真被我说中了。”
“怎么会?姑娘真的是你……”风荷月皱了皱眉,表现出一脸不可思议的模样。
简悠筠先是一愣,脱口而出:“不是我,是她故意……”话说到一半,想想又觉得说得没有任何意义,随即苦笑一声,别人有心嫁祸,辩解又有何用?
那容鹤轩也是一惊,没想到这翡翠镯子真的从简悠筠身上搜了出来,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他内心虽然不信她会盗窃,但如今也没有对策,况且他还苦于和容谈的约定,一时间帮谁都不是,只能僵硬地站立在一边。
“郡主,奴婢知道你心地善良,但盗窃之人绝对不能姑息!”晓君恶狠狠地瞪了简悠筠一眼。
风荷月犹豫地看了容鹤轩一眼:“我听闻宁国有王法,若是第一次行偷窃的行为,依据王法可宽恕一回,若下次再犯才给予重罚,容公子,不知道本郡主说得对不对?”
容鹤轩心里大喜,心道这风国郡主还算是个仁慈之人,宁国并无郡主所说的这种法律,惩罚是根据偷盗性质的轻重而定,看样子这郡主是有心放过简悠筠一把,赶忙上前几步道:“郡主说得没错。”
而此时的简悠筠却不是这么想,这风荷月虽表面和善,但却绝非善类,容鹤轩心思单纯恐怕看不出来,但她却注意到了风荷月几次不怀好意的笑容,心里更加不安起来,若非郡主授意,这个叫晓君的婢女怎么敢嫁祸她?但如今却又这么轻易地放了她,不知道到底是琢磨个什么心思。
“既然翡翠镯子已经拿回来了,又念在这位姑娘是第一次犯错,本郡主就不再计较了。”风荷月莞尔一笑:“容公子,我们走吧。”
容鹤轩微一颔首,对这郡主倒是升了丝好感,赶忙上前一步,躬身礼貌道:“郡主,这边请。”
简悠筠虽莫名其妙地被人栽赃了一回,但人家毕竟身份尊贵,既然自己无事,便也就和岳婷慧还有孩子们一起出门送行。
众人几步到了院前,那晓君却故意落后了一步,趁着简悠筠不注意狠狠地撞在了简悠筠身上,简悠筠一惊,脚下一个不稳,直直朝前面的人撞去,那人不是别是,正是风国郡主风荷月!
那风荷月在简悠筠的撞击下也朝前栽去,一时间,惊叫声响彻耳畔,因为风荷月栽倒的方向有一口井,稍有不慎便有栽入井中的可能性!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身影迅速上前抱住了即将栽入井中的风荷月。
“郡主,你没事吧?”是容鹤轩的声音,他将怀中的风荷月扶稳,回头有点不可思议地看了简悠筠一眼:“悠筠,你……”虽然不信简悠筠会这么做,但风荷月被简悠筠推倒也是不争的事实,或许她只是被人嫁祸一时气愤……
“不是我……”简悠筠冷冷地看了一眼匆匆跑去扶住风荷月的晓君,心里浮上一丝无措,对上容鹤轩的眼睛一时间竟百口莫辩,她如今算是有几分明白风荷月的心思了,刚才诬陷她盗窃不过是个引子,如今才是正题,真是一举两得的好计谋!
风荷月向容鹤轩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她看了简悠筠一眼,缓缓向她走来:“姑娘你未免太令我失望了,如今我不能再轻饶了你。”
“来人,把这个害我之人拿下,我贵为一国郡主,如今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这位姑娘伤害,若不治她的罪,必当有损我郡主的威严。”风荷月厉声道,她转头看向紧随而来的容鹤轩“容公子,看得出来你和这位姑娘是旧识,我若处罚她你不会怪我吧?”
容鹤轩犹豫了片刻,看刚才风荷月大度的表现想必也不会对简悠筠做出什么太过分的处罚,而且这次的确是悠筠的错,于是摇了摇头道:“但凭郡主安排。”
风荷月的嘴角闪过一抹不易察觉地狠厉笑容,很好,她待会定会好好治治这个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