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小城,比不得皇都的浮华,却总有丝丝韵韵令人心旷神怡的小曲,和温婉贤淑又可爱娇媚的红尘女子,以是这苏州云集了许多世家公子哥,莫染端着玉杯甚是闲情雅致,用她的话来说“京城来的一个比一个纨绔”。
“染姑娘,妈妈说有事要你去一趟。”
门外守夜的少女甚懂规矩的压低了声音,生怕叨扰到了锦屏内一人饮酒作乐的莫染。
“知道了,我随你一道去。”她福了福身,随手拎起酒盅将一盅上好的清酒浇在一盆兰草上,莲步生花,少女为她掀起外室的锦帘,容她一路无阻。
从帘里走出来的女子,面容生得煞是好看,尤其是眉目间充满了江南女子学不来的清高的,来自北方的英气。
少女不禁咽了咽口水,莫染暗笑自己前些年真真是委屈了自己,没能让如此的天资得到发挥。
进屋,这件屋子与别处不同,尽显华贵之气,木支低低地支撑着窗户,金线勾边玉障后坐着一位女子。
“染染,来,坐。”
那女子见莫染来了,边扬手指着自己身侧的红木椅要她坐下。
莫染毫不客气的遵命了,“所为何事?”
清冷的开口,她果然是无论到了哪里都是这凉晴凉心的鬼性子,那女子倒也没有多加计较,只是张了张口,又闭上,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莫染冷笑道,“若无事莫染这就要回房休息了。”
那女子拉住莫染,“是今日里酒楼来了个纨绔,皇都来的,姐妹们都试过了都吃不定他……”
莫染眸底泛起一阵恶寒,“所以这就是你今晚准备给我下药的原因?”
她又转了话音,“不过可惜呢,那杯酒我权当是清水浇了花,就怨我没想到鸨母您打的是这番主意。”
莫染正想早些了解了这些个让人烦心的事早点休息,却听见有人推门而入。
“你,过来。”
莫染眯着眼睛假装不知道这个刚刚才在门口的,一身酒气,喝得人仰马翻的男人在叫谁。
“说的就是你!”
她直接从男子身边走过,留下一阵女儿香。
哪想男子直接拦腰抱住了她,走回客房后重重地把她摔在塌上,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没有半点磨叽。
“公子莫急,先于奴家喝一杯可好?”
莫染起身斟酒,两杯,她看着那公子喝下去,自己却未尝一星半点。
待那公子昏睡在塌上后,她从他身上取下一块玉璧,又在胭脂盒里点了点朱砂印在被褥上,暗笑自己已然没了贞操。
是日,皇都传出玉玺丢失一案,人心惶惶。
相传南疆淮南王不信任当今陛下权力,非要玉玺一证,陛下初继位,正是立威之时,下旨传李尚书带着玉玺前往南疆,不想却被奸人所盗。
但酒楼终归是无事的,毕竟没有哪位大人敢承认自己在护送玉玺途中竟还敢倜傥的出入红尘之地。
莫染偷了玉玺自然从酒楼离开,去了淮南王府。
是夜,暮色苍茫,世人相传淮南王仍是谦谦君子,安居江南,成日吟诗作对,以是这淮南王府洗去了皇族的铅华,倒是颇有些文人雅士的情趣。
对于这番评价,莫染吸了吸鼻子,“呸!去他娘的谦谦君子?根本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纨绔的祖宗!”
“哦?染染对本王有这么大意见吗?”温灼言一身白月比肩长袍,从灯火阑珊的正堂移步至黑暗中,与莫染照了个碰面。
这时莫染一声冷笑,将背后的包裹径直扔了过去,“拿着你的玉玺,奸人。”
温灼言一手接过包袱,拎了拎,沉甸甸的,是玉玺不错了,于是他道,“染染说想要什么?本王都给你。”
她垂下眼睛,看着地面,半晌又抬头仰天,“我只愿你要扶持的人登基后,给苏溢清一个男女平等的王朝。”她眼里的,分明是两行情泪,在淡淡的月光下,一片晶莹,温灼言愣了愣,直到后来很多年,他依旧记得仲夏夜有一风尘女子,在月下只愿给天下女子一个公平。
莫染说,当周围一片黑暗一片寂静时,总要有一个人出头,总要有一个人冲破黑暗,总要有一个人牺牲。
她说这话时,甚是悲情。
温灼言道,“溢清,我答应你。”
莫染从王府见着了个粉雕玉琢的奶娃娃,直到见了小娃娃脖子上挂了个碧色的玉坠子,她才恭敬道,“臣不知襄阳王也在,有失远迎。”
那奶娃娃完全没有架子,穿着靛青色的袍子像她伸出两只藕白藕白的胳膊,“抱……”
“欸?”莫染吃了一惊向后退一步,奶娃娃提起小腿向她扑过来,眼巴巴地喊着,“抱,抱……”
最终莫染是被这小娃娃吃得死死的,被逼进墙角后闭着眼睛,小娃娃努了努嘴直接吧唧一口亲上去,可怜兮兮地喊话莫染,“抱……”
温灼言一身白色月牙比肩长袍,笑着鼓励小娃娃道,“莫怕,安安再大胆一点。”
莫染愣了一下直接看向在一旁喝茶云淡风轻漫不关心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温灼言。
“温灼言,我要你的命!”说着换了副恶毒可怕的脸从腰间拔起长剑直接朝着檀木桌旁正微笑的男子甩去。
温灼言一把接住长剑,“染染,本王甚是伤情,你竟用本王赐予你的东西来伤本王,真是伤心得很啊,伤心得很……”
好你个温文尔雅的淮南王?
是个淑人君子,不过是个伪君子,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荒唐的很!
温临安朝着莫染狰狞的脸上又亲了一口,“抱抱。”
这时温灼言才漫不经心地走到墙角一把抱过那个移动的汤圆,点了点他的鼻子道,“安安好样的,晚饭叔父给小安安加鸡腿。”
那汤圆自然欢喜地点了点头,糯糯地答了声,“谢叔父。”
莫染敛着眼睛看着两人一唱一和甚是欢喜的样子,登时翻了个白眼。
果然姓温的都是一个德行!斯文败类得厉害!
她在心里把温氏祖宗十八代挨个问候了个遍之后也便顺了顺情绪,只是很多年后莫染总会坐在金黄色的大殿上一人叹息,“当真是年少无知竟骂了自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