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你竟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枉母后一心为你谋得这皇位的苦心,你真是......”

太后指着隋炀帝大吼,身体微颤。

“母后,朕这皇位如何得来,无须母后时时提醒,孩儿自当感谢母后的舐犊之情,既然如今朕做了这个皇帝,自然是有权利决定这后位的人选的。”

太后被他一番说辞噎住,气得瞪圆了双眼,扶着椅沿半晌也说不出话来。她算计着后宫争斗一辈子,不曾想到头来算漏了一个箫夫人!

见太后怒极不语,皇上只觉甚是可笑,他对这个母后实在没有太多孺子之情,在此刻太后又何须装作一副慈母之态。

“母后不必动怒,朕只是就事论事罢了。”皇上叹了叹气,说道。

皇上一步步向前迈,语气清冷:“朕永远不会忘记,朕十岁的时候,兄长为了让自己坐稳那太子之位,在朕的膳食里下毒,是箫儿替朕吃掉了有毒的羹汤,才瞒天过海保下朕的性命。母后可知,那时朕从未想过要与大哥争那太子之位,仅仅只因朕天资聪慧便要治朕于死地吗?”

质地柔韧的黄帝靴踏着冷砖一步步往前,皇上抬着头,望着太后复杂的神色,又笑出了声来:“母后大概不知道吧,箫儿那时候差些就死了,兄长的人走了以后,她拼命地抠着自己的喉咙呕吐,将毒物吐出来后在地上疼得滚了一夜。朕便在旁边哭着看着,却不敢吱声喊太医。”

他的喉头滚动,声音也略有颤抖,双手捏得骨节咯吱作响。

“可是母后,那时候您又在哪儿呢?我也是您的亲儿子,为何您待朕与兄长的区别就要如此大呢?您可曾关心您的儿子会不会被毒死,会不会造人算计?若是朕死了,是不是正好替您省了事了?”

太后张了张嘴,噎语道:“广儿,你怎能如此误会哀家,你与勇儿都是哀家的骨肉,只是哀家......哀家不知道勇儿会如此大胆......”

“母后当然不知道,那时候您正忙着和后宫的女人斗,忙着讨好权贵,以保全自己的地位,怎会想起我这个被受冷落的皇子呢?”

“你......”太后气结,蹭地站了起来,指着皇上的鼻子道,“哀家是为了你父皇筹谋,是为了这幽洛国的社稷......”

皇上如同望着陌路人一般望着眼前的身生母亲,扯了扯嘴角:“可是任凭您如何托词,您都没有对朕尽过一天为母的责任。那么母后,您现在又有什么资格来管束朕呢?”

“广儿......”

太后叹着摇头,她也有无数难言苦衷,只是不知如何说起罢了。

可她的模样在皇上眼里看来,反倒像是有愧而无言......

“母后不必说了,朕已经决定了要立箫儿为皇后,除了箫儿,朕不相信任何其他人。”

他口中的任何人自然也是包括了太后,太后听在耳中,哀怒之情更胜,没有任何一个女子会容忍另一个女人在自己亲生骨肉心中占有这样重的地位,且凌驾于自己之上,她身为太后更不例外。

太后冷笑着慢慢走下阶梯,略见苍老的容颜愤怒得有些扭曲。

“好......好......好......你真是哀家的好儿子。”她连连低笑,步履沉重。

皇上抿唇,未再言语,只落下一句:“母后好自为之。”便拂袖欲去。可就在这时,太后三步往旁,快速将殿内一件琉华瓷砸碎在地,并捡起了锋利的瓷片抵在自己喉间,动作如行云流水。

“皇上若是一意孤行要立一个宫女为后,哀家劝阻无用,实在愧对你父皇在天之灵,愧对大隋朝的列祖列宗,哀家这便自戕,寻你父皇去......”

说罢,太后竟真的闭眼咬牙,将瓷片往脖颈的肌肤送了几寸。锋利的瓷片轻触过肌肤,便绽开了一道血痕,极为醒目。

“母后这是做什么!”

皇上大惊,正要去夺下太后手中的瓷片,却听太后呵声道:“哀家无法眼睁睁地看着皇上置宫规礼法于无物,唯有一死向历代先王告歉。皇上若是还认哀家这个母后,便打消立箫氏的念头,否则便为哀家准备棺木吧。”

殿内静的出奇,皇上停下了脚步未在上前,双眼之中暗藏着深如潭水的情绪,而太监宫女们早已跪了一地,低头偷望着母子二人的争锋,大气不敢出。

“母后是在威胁朕吗?”良久后,皇上哑声道。

“皇上认为这是威胁那便是吧,哀家的性命与箫氏的后位,皇上可二择一。”

“很好,很好......”

皇上失笑,音色低哑,随后渐渐高持,愈加疯狂。

“你是帝王,应当以大局为重。早在你为太子之时,便已经有流言蜚语在宫里头传,说那箫氏狐媚,诱你年幼不知事,如今你还要立她为后,难道不怕大臣们联名弹劾?广儿,朝纲何固?你莫要昏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