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你昏迷了一月有余了,半个月前就收到父亲身亡的消息,如今丧期都已经过了,母亲思念成疾,现已无法下床,还好你总算是醒了,于母亲来说,也算是个安慰罢。”

“哥哥,倩儿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才刚醒,需得好好休息,为兄知道这些消息你难以接受,但......”柴绍叹了口气,没有继续说下去。

柴倩心如死灰,怎的自己睡了一觉醒来,就变成了这般模样了?

......

院内

柴倩用了好几日才缕清楚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情,她也知晓了自己为何会昏迷这么长时间,此番醒来,更像是脱胎换骨了般,让她真正成长了不少。

“冕儿,在我昏迷期间,可有谁来看过我?”

“李家二公子曾来看过小姐两次,还有,王公子在半夜时来探望过小姐......”

柴倩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时,世民一脸兴奋的跑进院内,笑道:“听闻你醒来了,我便急忙赶过来看看你,怎么样?可觉得一切都好?”

“多谢你一直挂念,我一切安好。”

“如此我便是放心了,对了,倩儿,萧太后想要见见你,你可愿意?”

“萧太后?”

“嗯,就是隋炀帝的皇后,如今皇上的母亲,在你入宫之际,她曾出手帮你解过围。”

柴倩轻轻点点头,道:“好。”

“那我安排一下,接你入宫。”

......

长安,皇宫

萧太后站在寝宫外的白玉石阶上,她蛾眉入鬓,眼若波石,嫣红的口脂仔细点在唇上,衬得肌肤胜雪,自有一番风韵。只是她双眼空洞,看着远方。

“娘娘,且进屋吧,这虽已是初春,但这外头仍是风大,小心着凉了。”

萧皇后转头看了看身边的老嬷嬷,柔声道:“且再等等。”

这时,柴倩出现在殿院,萧太后见了,嘴角微微上扬,心中也是松了口气。

柴倩上前向萧太后行了个礼,道:“奴才见过太后。”

萧太后俯身将她扶起,轻笑道:“你可算是来了。”

“不知太后找奴才何事?”

“来,且进殿来说。”

“是。”

......

萧太后与柴倩说起当年隋炀帝初登皇位的场景,那时的萧太后还只是皇上身边的一个夫人......

她凝望着殿外的隆冬大雪,启足前迈,拢在暖袖里的手抽出往檐外探了一探。冰凉的雪片擦过肌肤落在掌心,轻轻一呵气便化作乌有。

“娘娘,您且仔细着,大雪冻人呢。”

身后,梳着双团髻子的宫女轻轻将狐狸皮的裘袄往她肩上披去,她微微侧身一笑,收手进了暖袖。

“碧儿,皇上此时可是行过登基大典了?”

宫女微微点头道:“方才已经听见奏了六乐,想来这会子皇上正在宣朝呢。娘娘可是担心......位份的事儿?”

“未曾,只是宫门深重,我本是身份低微的奴婢,幸得皇上见怜才得以进后宫,又怎敢奢望什么位份呢。”她轻轻一叹,蛾眉微蹙,只是从她的面容上半分也看不出岁月的痕迹。

她长长嗟叹,略有愁绪。

碧儿是她的贴身宫女,她的心事,自然是瞒不过碧儿的,

碧儿上前柔声道:“娘娘,您莫要多想了,皇上一向待您是最好的,日后即便是新娘娘们住进来了,皇上也断不会忘了您的。”

她心中自然明白碧儿是安慰自己的,点点头应了声便作罢,往后的日子如何她心里头还有数的。

碧儿见劝不动她,还欲说些什么,朱唇方启却听得宫殿外头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一干子的宫婢随着掌事太监碎步踏进了殿中,裙袂卷起的凉风里夹着飞雪。

“奴才叩见箫夫人!”

掌事太监撩了袍子跪地给她行礼,宫婢们亦同跪拜。

她抬眼望着这大阵仗,眉头一皱,似是好奇几人的来意。她抬手虚扶,抿唇笑道:“皇上今日登基,后宫里怕是烦琐事儿也不少的,公公这会子怎的有空来本宫这里。”

掌事太监谄笑了一声,却道:“娘娘,奴才是奉太后娘娘的命请您去永寿宫见礼问安呢,您是皇上最惦记的夫人,太后她老人家自然也是要惦记着的。”

她闻言微愣,太后一向不喜爱自己,从未让自己去给她请安,如今怎么会......她心中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娘娘,请吧?”

她沉思片刻,恢复常态点了点头笑着应下,心里头却有些没底,新帝继位的第一日周太后便唤自己前去见礼,怕是有一番折腾的呢。

离了宫殿里的地热,外头簌簌冷风夹着雪斜吹在她的身上令她微微颤了颤,碧儿伸手将主子的袄子掖紧了些。前头管事太监步子走得极快,她也一分不敢耽搁,紧随着往永寿宫去。

她随着掌事公公进了太和殿的内殿,步子渐缓,依着宫规给太后行了请安礼。她俯身在地,着眼的是太和殿雕砌繁芜的地砖,沿角镶以金粉盘龙,极为奢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