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兰陌隔了几日再次来访，在人群中寻了半天也没有寻到那只惹他感兴趣的小野猫，不禁疑惑，拉住自己一个女郎开口发问：“你们家的，谭……小红呢？”
“小红？”
“难不成真叫谭清霜？”
女郎一听这三个字眼睛顿时亮了。
“你说霜妹妹，她晚上早就不接客啦！真期待明日能学会什么……”
女郎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期待，任兰陌却越发听不懂了。
“学会？”
“霜妹妹一肚子学问，可厉害了，不仅会唱歌跳舞，还会诗词歌赋，还会写字呢！”
“哟，这不是三王爷吗！几天没来嬷嬷这里，嬷嬷还以为您将满花楼忘了呢。”
秋华嬷嬷嗔怪地用扇子遮着脸，任兰陌一笑，刚刚搭话的女郎识相地退下。
“听说，霜……妹妹，在当教书先生？”
“王爷您这消息可就不灵通了，如今客人们都知道，还曾拉着霜儿对诗。”
“她还会对诗？”
秋华嬷嬷脸上露出骄傲的神色：“我们霜儿如今可是宝贝。”
任兰陌兴致被挑起来：“那本王想见见你们这个宝贝，不知嬷嬷给不给本王这个面子。”
一来二往，故而正当谭清霜在房中聚精会神地背写前世记下的诗词时，门口却突然传来几声叩门声，谭清霜想也不想就以为是秋华嬷嬷，随口就回了句“进来。”
任兰陌身怀武功，走路无声，除了一声关门的轻响，就没了别的声息。
悄然来到谭清霜的身后，向她手中的绸缎一望，顿时有些惊讶。
这小姑娘是当真有一肚子墨水。
“小野猫，你从哪里学会的这些诗词？”
谭清霜全身猛地一僵，笔都掉在了地上。
“怎么是你！？”
任兰陌看到她受惊的样子莫名的心情大好：“小野猫不愿见你的救命恩人？”
“什么救……”
话说到嘴边，突然想起前几天的那晚，任兰陌饶有趣味地等她继续说，谭清霜却没刚刚那么硬气。
又将最初的话重复了一遍：“怎……怎么是你。”
“本王随心而来，难道还来不得了？”
谭清霜干笑一声：“来得，来得……不过王爷，清霜已经不接客了。”
“放心，本王只是好奇小野猫的学识，听说小野猫擅长诗词歌赋，便想来讨教讨教。”
你个王爷向我个青楼的小奴婢讨教，不是来拆我台的吗！
“不敢，清霜只是虚懂几首，谈不上擅长。”
任兰陌随手拿起几叠谭清霜写好的字绸缎，上下扫视几眼。
“这些都是名人雅士的诗词，还有古时候的诗歌，你个女娃子真是不简单，有些都快要失传，只有皇宫才有存卷，你是怎么知道的？”
应该感谢九年义务教育啊……
“清霜……小时候喜欢去……凿壁偷光……偷学的有钱人家孩子的课程……”
“凿壁偷光？这个词语真是有意思。”
任兰陌放下手里的绸缎，看了看粘上了墨水的手指，笑着对谭清霜说：“待我明日为你取些竹简，比写在衣服上方便。”
谭清霜眼睛一亮：“如此甚好，我正愁能写的破布不多了，这里还没有纸……”
“纸？”
任兰陌越发觉得有趣：“小野猫，你口中说出来的话，总是那么新奇，从没听过。”
这两天生活下来，谭清霜已经感觉到这个时代很落后，却没想到落后成这个样子……
东汉就有了初步的造纸术，这里竟然还没有纸这种东西。
“纸……就是……一种，写字的东西……比竹简软，比绸缎硬……还可以回收二次利用……”
越说越离谱，但却把谭清霜的小心思勾了出来。
虽然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朝代，但是有名的诗词却是相通的，说不定……是某个平行时空，那说不定，自己若是抢了蔡伦的功劳，也无伤大雅。
任兰陌挑着眉，虽然是没有听懂面前这个女娃子在胡言乱语些什么，但是看着她五官不断跳跃的神情，却觉得心情大好。
“小……”
“我有名字！”
谭清霜募得瞪了他一眼。
这些个古代人，为什么总喜欢小畜生，小野猫这样的称呼，身份低贱就不能当个正常人了吗？！
“那霜儿，可能将这‘纸’做出来于本王见识见识？”
被霜儿这个称呼激起一身鸡皮疙瘩，谭清霜抖了一下。
与秋华嬷嬷口中的霜儿感觉不同，一个是长辈的亲切呼唤，一个却像是……**……
“可……可以试试，但是不一定能成功。”
次日，任兰陌便带了一马车的竹简再次拜访。
秋华嬷嬷笑得嘴都快裂了，招呼着满春楼的妹妹们忙东忙西，收拾竹简，谭清霜毫不客气，先是大方地给姐妹们每人分了几卷，才将剩下的抱到自己的房间。
经过了秋华嬷嬷好长时间的谄媚，任兰陌才终于得以脱身，优哉游哉地找到了谭清霜。
今日满春楼的姑娘得了新的竹简，都迫不及待地去抄写前几日的诗词，今日的课程也就此作罢。
谭清霜也正好休息休息。
任兰陌找到她的时候，她正撸着袖子，深色认真地搅和一大缸不知名的液体。
“霜儿，在干什么？”
谭清霜头也不回，随口回答：“造纸。”
任兰陌凑过来，谭清霜身上围了厨子身上围的围裙，一看就是借来的，过大的围裙都几乎将她整个人都包住，显得谭清霜尤其较小。
嫌弃古代的裙装太过拖拉，而且青楼的衣服穿了还不如不穿，所以谭清霜的身上，穿了一件不知是那个小厮的衣服，袒露着小腿，加上一段裸露的耦臂，脸上也没有化妆，遮挡住额头碍事的头发被她一股脑扎在头顶，谭清霜整个人都感觉不一样了，清秀干净得不像个青楼女子。
任兰陌微微地笑了笑。
伸手拨弄了一下谭清霜脑袋上的小辫子。
“没有个女孩的样子。”
谭清霜忙活着手里的工作，不满地皱起眉：“女孩子就一定要端庄淑雅，成天拘束着性子，委曲求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