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芣发现自己杀不了何苡。
仿佛她一靠近她就会有某种非自然力量帮助她逃脱,如是再三,她终于放弃这个想法,一切只能任由时间决定。
而她,仍是这个时间里的第三者。
她看着江淮一在时间里一点点枯萎老去,什么也没有剩下。
“一切都结束了。”
垂垂老矣的许昌坐在阳台上,眼前是一望无际的黄昏云海。
他看起来比这个岁数的老人要年轻许多,但仍可以看出已至暮年,坐在他身旁的少女微微仰头。
黄昏的光打在她的侧脸上,依旧白皙光洁。
阿芣仍是十九岁,最美的十九岁。
她明明看到了一切,却不曾老去,许昌静静地看着她,“我走后这里地一切都会交由你打理,它们都是我的心血,希望你不要拒绝。”
桌上摆放着几只晶莹剔透的玻璃瓶,瓶中碧绿色的胚胎像鱼卵一样漂浮蠕动着。
“这些也是复制品?”
阿芣面无表情地盯着桌上的胚胎瓶。
“准确来说,是半成品。”许昌回道:“它们还没有植入完整的基因编码,所以只能算是半成品。”
“不过……也不需要了。”
他有些遗憾地低下头,“这项技术始终不符合伦理道德,不能再进行研发,我当初也是为了他才尝试这项技术,现在他已不在……就到此结束罢。”
听到这番话,阿芣才开始正视面前的胚胎瓶。
她在科研室工作这么多年,即便身为复制人,许昌也从未向她透露过这项技术——她当然知道这是一项被禁止的技术,所以科研室除了她以外,没有第二个复制人。
要是像许昌所说的那样,这些半成品的胚胎就是复制人的雏形……
“我替你收着。”
阿芣爽快地收下了这些胚胎瓶。
直到她身姿摇曳地离去,许昌忽然抬头,布满皱纹的脸上慢慢浮现一丝错愕,那一瞬间他怀疑自己将胚胎瓶交给她,会不会是一个错误……
许昌结束了科研室所有工作后,便打算独自一人搬去国都另一端的养老院。
他在此工作多年,没有遗憾亦没有什么值得带走的东西,临走的那天晚上,唯独想见见自己亲手制造出来的阿芣。
阿芣的房间在走廊尽头,一直以来没有变更过。
江淮一去世,他走了以后,这里便会完完全全属于她了……
怀着道别的心境过去,许昌没有让人跟着,自己走上前敲了敲阿芣的房门,敲了一阵无人应答。
只有空荡荡的叩门声在走廊上回响……
“阿芣……”
许昌呼唤道。
他又敲了几下,力气有些大,便将门一下叩了开来。
屋内漆黑一片,月光从房间对面的窗子流泻下来,一个人也没有。
这么晚她去了哪里?
许昌手中拿着告别的里礼物,站在门口四处张望,忽然,一道人影不知从哪儿走出来,明亮的眼睛在黑暗中盯着他。
“你是谁?”
是个男人的声音。
许昌抬起头,猛地看到一张极其熟悉的面孔呈现在眼前。
“你……”他睁大双眼,瞳孔因为惊讶而放大,流露出不可置信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