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打在屋檐上发出重重的响音,雷声隆隆,在这幽静的黑夜里显得格外的可怖。
“叩叩叩”
一阵敲门声响起,安伯以为是大风刮起的敲击声,倒没怎么样在意。
待到又一阵敲门声响起,他才惊觉原是有人在敲门,急忙穿上外衣,起身去开门。
门一开,一股狂风便疯狂涌进来,肆意狂虐着。一个白衣女子站于门前,发梢还在一个劲儿的滴着水,额前的碎发也紧紧贴在她的脸上,一股一股地淌着水。连她身上的白裙也毫无生机地耷拉着,向下滴着水。即使这样,也没能掩下她的绝色,更显得她惹人怜爱了。
安伯看着如此狼狈的三月,有些怒道“你这是作甚,怎将自己弄得这般模样?快进屋里来,我给你把把脉,省得得了风寒。”他侧过身,欲让三月进来。
三月笑了笑,轻声道“无妨,安伯,我这次来,是有事相求,还望您成全。”
安伯皱了皱眉,微怒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一直将你们两姐妹为亲身女儿,若是有什么事直接与我说便是,说甚么求不求的话!”
三月眸子里的哀戚缓了下来,看着安伯,不由扯开嘴角,将护于胸前微润的信拿出来,递给安伯“是,是阿月生疏了。安伯,这是阿月想要拜托你的事,月丫头都写在这封信上了,但还需安伯明日才打开,届时,希望安伯能够如三月所写一般,圆了月丫头的愿。”
安伯接过三月的信,应下了。
还未等宋伯说什么,三月便开口道“不早了,阿月便不打扰安伯注意了。”言罢便转身离开了。
安伯想要喊住三月给她配些防风寒的药带回去,但三月的身影瞬间便消失在了廊檐的尽头。
索性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想着明日给她送过去也不是不可,也就进了屋。
三月从安伯的院子里出来,顶着大雨,缓缓走在雨中,去往柒柒的屋子。
抬脚入了柒柒的屋子,抬脚间,裙摆的水便滴在了地上,蔓延着一路而去。
内屋里,柒柒正深睡着,三月看着睡得安详的柒柒,心底一片柔软。
柒柒,阿姐定不会让你承受这份痛苦,阿姐希望你能好好的,好好的活下去。
这份苦,便让阿姐替你扛吧。
反正阿姐毕生从未尝过甜的滋味,苦一点,也无碍。
我只希望你能好好的,和他,也好好的。
三月将沧海放于枕边,将它赠予柒柒。
随后打开随身带着的玉盒,里面一只小肉虫正在蠕动着,三月反手扔上一柄短刃,将左手向前一伸,手心便划了一刀大大的口子。
她将滴下的血滴在玉盒里,任由小肉虫吸食。过了好久,这小肉虫也没见吸食尽的迹象,三月的身子却也已经虚脱了,幸运的是终归在她将要撑不住的时候它停下了吸食,三月扯下裙摆的衣间,随意包扎了伤口。
她将小肉虫拿起来,放在了柒柒的嘴边,随即这个小肉虫化作了一抹灵光,进入了柒柒的嘴里。
三月虚弱得脸色发白,看着这蛊进了柒柒的身子,不由扯开了嘴角。
她俯下身,在柒柒的额头上,落下轻轻的一吻。
柒柒,你要幸福。
随即便利落的转身,蹒跚着离开了柒柒的屋子。
旦日,柒柒便精神了起来,再也没像以往那般嗜睡到午时。一大早便起了身。
正好,宋远致与安伯一同进来,前者看着脸色回暖,精神渐好的柒柒,不由展开了笑颜,立马向柒柒走去。后者只是一脸担忧。
安伯走向前去,为柒柒把脉。
果然,柒柒她,一切转好,连以往的旧疾也在渐渐痊愈。
“柒柒她,已无大碍。”安伯言罢,便立马转身回屋里找昨日三月给他的信,这丫头,怎这么傻。
宋远致听言,欣喜若狂,抱着柒柒,柔情地道“柒柒,真好,你做好准备嫁给我了么?”
柒柒红着脸,娇羞地埋在宋远致的胸前“柒柒,柒柒都听远致哥哥的。”
宋远致不由低笑一声,勾了勾柒柒的小鼻头,笑道“那我可是等不及地想要娶柒柒为妻,今日嫁我可好?”
柒柒娇羞着低低地应了一声。
“好,今日便娶你过门。”
……
安伯匆匆忙忙赶回屋,在抽屉里翻出昨夜里三月交给他的信,此刻,他的手都是抖的,眸中水汽四起。
他打开信,一字一句地看完后,泪已纵横。
活了大半辈子,身为男子,从未这么失态过。
可如今,竟也这般哭得如一个泪人。
他小心翼翼地将信放回信封中,抹了一把脸上的泪,又跑出了屋子。
清心阁,安伯气喘吁吁地走进院子。
这里,太静了。比起别院的热闹而言,这里真的静得有些凄凉。
安伯深深叹了一口气,走进屋子。
屋里三月正安详地躺在床上,仿佛睡着了一般,看着这一幕,刚刚平歇好情绪的安伯不由又开始苦涩起来,看着这个傻丫头,都在为她感到不值。
随即又叫了后厨干体力的林姨,扶起三月,出了屋子。
可惜,这宋府里的人,都没有在意府里失了一人。
安伯他直接驾车离开,没有告别,亦没有嘱托。
就这么静悄悄的,悄无声息地离开。
芾苼看着镜中这一幕幕,心莫名也跟着刺痛,没出息地嚎啕大哭起来。
“裴三月,你怎么这么傻!一个男的至于你这么念念不忘么,到死了都忘不了他。”
“呜呜呜,好感人。”
“我不行了,嗝~”
花翎在一旁直接看不下去这个神经质的人儿,翻了个白眼,道“你行了,别人的人生你作甚么这么伤心。”
芾苼哽咽道“我就是,就是为她感到不值,她为那宋远致做了那么多,可那宋远致连最后一点奢望也不愿给她,可那傻丫头,却还是一心向着他。”
说完又开始新一轮的眼泪轰炸。
花翎直接对这样的芾苼嫌弃得不能再嫌弃了,“这是别人的选择,你干预不了。”
“三月真的太可怜了。”
一个月过去,随着时间的推移,双生蛊的用法也被宋远致知晓,以命换命,终归是有一人会因此殒命。
而宋远致才发觉,原来三月从一开始,就打算用自己的命来换柒柒的命,怪不得,怪不得那般胆小的她,在那天会不顾一切地向他求个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