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清殿里忽然的沉默让氛围霎时间尴尬了起来。唐文懿敛起了笑容,坐在一把椅子上神色说不出来的严肃,嘴角平平的样子当真是不怒自威的模样。
但安歌心里左右还是捏着一把数的,她这么说话,显然是有些大不敬的,但是也知道有林槐序和唐墨在,她也不会有什么性命之忧,何况唐文懿许了承诺要给她个封赏,加上她之前那一番话,多多少少也是进入了唐文懿的心里的。
最坏的可能不过是挨顿板子罢了。她这个从未有过交集的父亲,似乎是忌惮着自己上位的不够顺理成章,向来以清明宽赦的面孔面向世人。
安歌从未见过母亲的模样,从未见过那个人人口中温婉贤淑的女子,她手捧梨膏水唤着唐墨的时候,用的是怎样的声音,将她送往在云姨手上时流了多少眼泪。那一场大火吞没屋梁的时候,她会不会坐在曾经的寝殿里笑了又哭。
……
“你为何想看一个跟你毫不想干的人。”
许久的沉默过后一把有些沙哑的声音回荡在荣清殿里。
唐文懿果真是个帝王,问出来的话直击重点。
“请皇上恕奴婢唐突,奴婢只是觉得能让一个帝王日夜难忘的心头朱砂定当是不一般的,也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安歌微垂眼眸,说的话十分卑敬,其实却是实实在在的不卑不亢。
“你倒是不知好歹,不过三两句的玩笑话,你一个下人还当真觉得自己可以跟朕的妃子比较了不成?”
平平的态度,却是上升的尾调,带着点危险的意味。唐墨瞧这氛围,想插话也插不进去,偷偷用胳膊碰了碰林槐序,却见他不为所动,丝毫要为安歌出头的意思都没有。
这真让唐墨摸不着头脑了,平日里小丫头一点小伤小灾的他倒是暗地里心疼紧张的不行,今日这么大的阵仗,他反而像块木头似的一动不动。
“皇上明鉴,奴婢深知不能与娘娘比肩,不过是王爷皇上抬爱罢了,怎敢如此不知天高地厚。”
安歌头贴着冰凉的地面,磕的额头生生一块红印子出来,却也不觉得痛。
她真的很想见母亲一面,哪怕是个经年累月的画像,便也够了。
“你这样聪明的女子,大动干戈便表示投机取巧另有图谋,朕由得你擅闯槿禾苑不代表朕对你不曾忌惮。”
安歌心一横,干脆豁出去了,跪直了身子,却仍旧低着头,行了一个大礼:“无论皇上信或不信,奴婢自当是没有任何言论的资格的。只是皇上金口玉言,便是一道圣旨,奴婢不求金银不求权势,只求皇上圆奴婢一个心愿。”
唐墨倒吸一口凉气。瞧着阵势,这两个人是抬起杠来了。
他瞧着此刻皇上得脸色也是十分不妙,仿佛比起连月不开的梅雨天都还要阴沉上一点。可他看看林槐序,虽说目光紧紧追着安歌不放,担忧的神色也溢于言表,却好似没有任何动作的倾向,站在那里没有动作。
行,林槐序是沉得下心,他都看不下去了,这再这样下去非要出人命不可:“皇兄,这这这奴婢她被我惯坏了,回府我就赏她一顿板子,顺便也教训教训自己,就当……”
“朕答应你。”
唐墨话还没说完,唐文懿几个字就让他把话生生咽回了嘴巴里。皇上这是跟谁说话呢,总不该是跟安歌吧。